白墨是被抬回来的。
两个护工丢死尸一样,一点也不收力,将他丢上床。
等人走。
周霸快速走到床边,伸出一根指头,放在鼻子下。
“没死,别咒我。”白墨睁开眼,眼珠往下瞄,“拿开,不吉利。”
“嘿嘿…”周霸尴尬地收回手,“习惯,都是习惯。”
白墨撑着床,换了个姿势,才觉得屁股好受了些。
来这里也已经一个多月,有幸看到两个人被上老虎椅,按经验,受重创的一般是前胸后背和四肢。
他也做好准备硬熬。
可没想到,轮到他时,专门奔着屁股去。
一个个电极专贴在肉最多的位置。
这不是‘疗愈’,就是赤裸裸的报复。
“下面有个实验室,一个解剖室,两具尸体泡在福尔马林里,一个是2号,一个是26号。”
白墨闭上眼,将他看到的,一点点形容出来。
此行下去,不是毫无准备。
汪淼连夜赶出了记录上15个死亡人的画像。
这对做讲师的白墨而言没有难度,将面容特征装入脑中后,肩负寻找线索的重任。
2号,26号,这两人没有亲人在世,无人来认领。
对于这种无主的尸体,除了逝者死前有捐献意愿,且签订文书。才会被各大医科大学以及医院带回去,尊称其为:大体老师。
记录里,这两人一个坠楼、一个溺亡,没有交代身后事,死前也没签署相关文件。
他们的尸体为什么会被保存下来?
“有什么特征吗?”
“特征?”白墨睁开眼,又闭上眼,仔细想了一会。
当时他被两个人全程拉着脚往外走,直接上了去地下室的电梯。
到了目的地后,看到的东西,都是做了上百个仰卧起坐的成果。
仰视的角度下…
他又睁开眼,不太确定提出一点,“两人的脖子下缘有缝合痕迹,胸口也有。”
“缝合…”
一般解剖除非涉及到头和身体分家,才会将它们重新缝合回去。
如果要查死因,开颅能更大程度保证尸体的完整性。
法医做尸检的时候不可能直接将头和身体分开,这样反而增加了后续美化的工序。
不是法医做的,那只能是精神病院内部的人解剖了尸体。
为什么这么操作呢?
汪淼想到一个可能,解剖的人可能是为了看脊椎神经反应,将整个头取了,更直观,也更方便。
因为这样的操作他也有过,主要是为了查看药物对各神经的反应,来为下一步药理试验做铺垫。
当然他们实验室在做这一系列操作的时候,都是经过备案、严格审查的。
经过成百上千的动物实验后,才挑选志愿者,进行药物试验。
有些志愿者身患重病,特意接了这样的实验,就为了死后多留一点钱给家人。
不过2号和26号明显没有得到应得的,甚至是被迫参与。
“看来找机会,还是得下去一趟。”汪淼低声跟自己说。
周霸第一个跳出来反对,“不行。”
他咬咬牙,与其被范世谙敲进土里,不如痛上一回,换个人情,“我去。”
汪淼摇摇头,拒绝了,“只能是我,你们两个不具备医学常识,根本看不懂地下室里的实验室是什么情况。”
“不行。”周霸坚决反对,“我现在就可以挂布,让警局派人来,将这里封了,我们再细细查。”
精神病院有异,只要警局拉人来,就能一项项查,时间上肯定会超出许多,但胜在安全。
警察也是肉身,扑灭罪犯的前提,是保证肉身不灭。
更何况汪淼不是警察,只是普通公民,没必要为了破案,搭上一条命。
汪淼闻言笑了,“当然不是去体验老虎椅。”
两人一愣,不体验老虎椅,怎么下到地下室,他们可没有权限。
“我的观察没错的话,每次值班的人员里,都有一个有地下室门禁卡的员工。”
“只要拿到门禁卡,你们再帮我拖延时间,我就能仔细看一圈。”
这倒是个好办法,可行性非常强。
对于一个警察而言,拖住两三个普通人,还是手到擒来的。
只是,他们腰间的电击棒不普通。
相对于周霸考虑怎么干,白墨则是张大嘴巴,久久说不出话。
他当时肯定是脑子两根筋搭牢了,才用这么惨烈的方式打探消息。
这不是有更便捷,且不会对自身造成伤害的办法吗?
大张的嘴巴朝向汪淼,里面有千百句脏话,却不知道该怎么一股脑推出口。
“只能我去。”汪淼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个精神病院经过改造…”
改造后的图纸,他记在脑子里,现在要做的是避开摄像头,进入地下室,刷开门禁卡。
电梯肯定不能用了,只能另想办法进入。
“经过我这两天观察,已经将每个摄像头转动的规律记在心里。我去,胜算最大。”
白墨闭上嘴,咽下所有脏话,这个即使汪淼现教,他百分百肯定自己学不会。
他们常规的活动区域加起来有50多个摄像头,转动是有规律的,但要记50多个摄像头不同时段的转动规律,每一个频次还不一样。
短时间内,常人还真做不到。
不愧是天才,付出还比常人多几倍,甚至十几倍,不用‘享受’老虎椅,也是应得的。
白墨心服口服,问,“我们应该怎么配合?”
……
入夜,精神病院一片寂静。
偶有几声蝈蝈在草丛里鸣叫。
所有人都已经进入梦乡,就连在铁栅栏门外值班的员工,也已经趴在桌上,跟周公讨论梦蝶的事。
“叮叮叮…”
警铃撕破寂静,发出尖锐且刺耳的叫声。
病房外红光伴着警铃的嘶吼,有规律的闪烁。
惊得沉睡中的王奇从椅子上跌落,结结实实摔在地上,屁股上传来钝痛,迷蒙中看到铁栅栏那处的烟。
“着火了,着火了…”他猛然睁开眼,彻底醒了。
慌乱中,他拉开抽屉,取出钥匙,冲向铁栅栏。
栅栏那头,病人们也被惊醒,他们呛咳着往外跑,堵在栅栏处,摇得铁门哐哐作响。
王奇试着拧了几次钥匙,拧不动。
他解下腰间的电击器,一连击倒了几个人,缓解门上的压力,这才打开门。
所有人冲了出来,将他带了个踉跄。
等他站稳,又想拿电击器稳定住场面。
只觉手腕一痛,电击器已经不见。
他刚想回头看是谁拿的。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后,王奇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