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武善边说,边打开其它照片。
一张张照片,依次被投影到墙上。
他们均没有头颅,光裸着身体,露出隐私部位,让人可以轻易看到性别。
身体拼接的部分,也有了变化,尤其是头。
鹿头、野猪头、蛇头、鼠头、兔头…最早的一张照片,死者被拼上一个豹头。
无论用的是什么头,这些动物都是在林子里的野物,而不是人工饲养的。
陈武善手中的激光笔点点被拼接的动物肢体部分,“人体的腐烂程度和动物不同,法医推测,这些野物都是死后被捡起来,等杀了人后,再拼接到尸体上。”
“大家应该有了大致的了解。”
“有疑问吗?”
“陈队。”汪淼指投影仪上的照片,“我看每具尸体上,都有t型或Y型的断裂,骨头也已经刺穿皮肤。”
“按统计,造成这样的伤害,80%都是由于从高处坠落。”
“可我看法医记录上没有提这一点。”
从卷宗来看,法医验尸还是比较严谨的,唯独这么明显的伤痕,没有在资料上备注一笔。
“汪先生。”陈武善冲他友好地点头,“果然博学,这一项是我故意删除的。”
Y市局二队,Z省大大小小的警局,都听过他们的传闻。
尤其是,三案三破,且打破悬案侦破的最短时间后,名声更是大噪。
再怎么大的名声,在他陈武善这里,都是空。
能力是关键。
法医记录删除这一项,是他故意设的陷阱。
一个心理学家兼药理学家,办案?
说实话,陈武善不看好。
不过现在,他够格。
“我们走。”范世谙站起来,脸色有了愠色,“陈队,你要搞清楚,是你们请我们,而不是我们倒贴。”
欺负他的人,跟打他的脸有什么区别。
走路像流氓,不代表他陈武善做事也可以跟流氓一个样。
一张受害者的照片,将他不愿意队员当卧底的想法,赶走,那是他范世谙心里,真的为人民。
但不尊重他们二队的临时队友,也可以将他不想队员冒险的想法,重新捡回来。
“范队,对不起。”
陈武善也是个能屈能伸的主,他站在台上,九十度朝所有人鞠躬。
尤其是汪淼,他更是多鞠了一次,向他表示歉意。
“想要即刻捉拿凶犯的心,想必范队是最能感同身受的。”
“试探,也是无奈之举。汪先生毕竟是个文人,他如果在任务里出意外,即使抓到凶手,我也不会心安。”
“文人?”
范世谙看一眼人畜无害的汪淼,嗤笑一声,倒也没反驳陈武善的说法。
从一个警察的角度出发,设这一道关卡,也无可挑剔。
“陈队,继续吧。”
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这种一心为人民的警察,范世谙打心底里佩服。
误会解除,也就没必要在这点小事上纠缠。
“杀这8人的‘凶手’我们都已经抓获。”
这一点在卷宗上有记载。
“并且他们将杀人手法、杀人动机、抛尸地点交代的非常详细。而经过他们的指认,也能跟死者的死亡对上。”
史泰见其他人都没有异议,踌躇了一会,还是忍不住举起手,“凶手都已经抓到了,不就完事了吗?为什么还要卧底沣水镇?”
陈武善看一眼人高马大的史泰,又看一眼捂脸的范世谙,明了。
又有哪个队伍不出一个‘天选之子’呢?
他耐着性子解释,“杀人手法太过于统一,不像是模仿,更像是有人教导。”
“哦...”史泰拖长音,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卷宗你们都看过了,从现在开始,到去沣水镇的路上,是你们唯一将卷宗内容记到脑里的机会。”
“到了沣水镇,你们四个人将有一个新身份,身份证、房产证等等,能证明你们证件的,已经准备好。”
“从进入镇子里那一秒开始,你们从没见过我们,彼此之间只是陌生人。”
为了呼应陈武善的话,他带来的几个刑警,站在他身后。
他们双手交握于身后,将整体面容展示给二队四人看。
生怕他们漏看了一点。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这姿势,这长相,有点酒吧点陪酒‘男郎’的感觉。
眼见罗莉眼神变得不一样,陈武善嘴角抽了抽,抬手示意手下离开。
范队队伍里,不止有卧龙还有凤雏,他现在有些担忧选他们卧底,正不正确?
“人还关在牢里,如有需要,我可以配合你们提审。”
“我要说的都说完了,你们还有什么要了解的吗?”
“没有。”范世谙示意自己队的人起身,“哦,对了,我没其它车,恐怕要劳烦陈队,问省厅借一辆。”
.......
一路驱车到了沣水镇,已经是凌晨2点,车停在陈武善事先说的地址。
一处木制老房子。
如果不是挂了门牌号,恐怕经过,也只会当它是一处废宅。
范世谙站在门口好一会,才悠悠叹一口气,“今晚将就一下,史泰,你把后备箱的两顶帐篷拿出来。”
“我们三个挤一顶,罗莉一顶。”
没被子,没床,人挤着人,怎么可能睡得好。
天蒙蒙亮,门外传来朗朗读书声,叫醒了半睡半醒的四人。
“天之生此民也,使先知觉后知,使先觉觉后觉也...”
之乎者也,一听就有文化。
新的一天,以文唤醒,听起来似乎还不错。
汪淼已经先他们一步,来到门外。
一个老者带着五六个‘萝卜头’,牵了头牛往前走,边走,边念,“予,天民之先觉者也;予,将以斯道觉斯民也。”
萝卜头们不懂其中意思,但一个个蹦蹦跳跳,倒也一字字跟着念,看起来分外和谐。
“都说沣水镇偏僻,民众教化低,才导致各类罪案层出不穷,现在看,文化水平倒是不错的。”
本来已经醒了,听了几句之乎者也,范世谙忍不住打了两个哈欠,真的是太助眠了。
“老大,我也觉得。”史泰跟着打了个哈欠,“我都听不懂说了什么。”
“说了两类人,一类是有良好道德的教化者,一类是需要被教化的。”
以博学着称的汪淼,毫不费力补了他们的短板,“听得明白吗?”
却见三人一起摇头,范世谙更是不屑啧了一声,“狗屁教化者被教化者,迂腐。”
“行了,都醒了,那就动起来,晚上有没有地方睡,就看我们勤快不勤快了。”
“哎哎哎,说你们呢?”
刚转身,身后就传来语气很冲的声音,“你的车,停在我的地上,付钱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