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跪在了地上，“主子。”
“君国那边，属下已经将那些人，安插到了太子的势力中。”
“主子，您的伤……”黑影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要不要属下把那些人……”
榻上淡淡的笑声传来，可刚才还在宫道上如沐春风般的笑容，此刻，在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中，却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那群大臣嫡子中，有我那好皇兄派来盯着我的眼线，就算意外死了，他也会派其他人来。”
“留在这楚国皇宫，当个废人，倒也不错。自然更能让我那好皇兄在君国放松警惕，高枕无忧。”
“你若是闲着无事做，今天的那些人，除了那两个眼线，其他人，杀一两个玩玩倒也无妨。”
黑影会意，“是，属下明白。”
“有些黑了。”
蓦地，榻上的人抬手，一阵冷风拂过，窗户被吹得簌簌作响，内力所到之处，两根蜡烛被点燃，哪里有半分传闻中武功全废的样子？
烛光忽明忽暗，映照在床榻上汇成了一片阴影。
榻上的人殷红的唇角微微勾起，长睫毛遮住了那宛若毒蛇吐信般隐含着笑意的眸光。
“不过，今日倒是遇到了一个普度众生、救世救难的好菩萨。”
“明明自己看起来，没几口气就要死了，还有心情管别人的闲事，倒是有趣。”
缓慢的语气，听不出是夸赞，还是讽刺。
黑影说道：“主子指的是……云希公主？”
“属下听人说，这楚国皇宫里，那云希公主最为心地善良，从不仗势欺人。大抵是今日看不惯那些人如此欺凌他人，这才出手相助。”
“想不到楚皇那么阴险残暴的人，也能养出这种心怀善意、没有什么城府的女儿。”
“只是身子太弱了，也不知道能活多久。”
大抵是想到了刚才在宫道上，那一掐就会断的纤细脖颈。
榻上的人笑了，声音意味不明，“是吗？”
——
养心殿。
听到德胜公公的通传。
顾曦弯起漂亮的眼眸，朝殿外浅浅地笑，“贵妃姨母来啦。”
楚皇宠溺地拍了拍她的手，“你这丫头，听到贵妃来了这么高兴，你到底是更想父皇，还是更想姨母？”
“儿臣都想。”
虚无空间里，天机兽看着眼前的一幕，莫名地想起了顾曦那天的一句“挡了谁的路。”
天机兽终于智商在线了一次：【你听到这个蓉贵妃这么高兴，一看就是想干坏事的样子。下毒的人，不会是这个蓉贵妃吧？】
小兽挠了挠脑袋：【可你刚才叫她姨母，她是原主的亲姨母呀，她为什么要给原主下毒？】
顾曦用神识揪了揪小兽的耳朵：【想知道？】
小兽点头：【想知道】
顾曦：【求本尊，本尊就告诉你。】
天机兽：……
顾曦看着天机兽这个傻乎乎的样子，微微勾起了唇角：【若我没猜错，她不仅给原主下了毒，先皇后的死，也少不了她的干系。】
【不然为何，先皇后当时好端端的一个人，这么多年却一直未曾诞下嫡子，更是有段时间病情加重，最终薨逝。】
【而先皇后死后，这偌大的后宫，得益最大的，自然是蓉贵妃。】
【楚国人人皆知，楚皇独爱先皇后，很少宠幸宫中其他女子，并非贪恋美色之人。可先皇后在世时，先皇后的亲姐姐蓉贵妃却也进了这后宫。】
【想来是蓉贵妃看上了自己的妹夫，凭借与先皇后有几分相似的容貌，一手谋划而来的。】
【而她进宫后，一日日不得宠爱，自然看不惯，楚皇与自己的妹妹伉俪情深、情投意合。】
天机兽张大了嘴巴，仿佛吃了一个大瓜。
小兽感叹道：【人类的嫉妒心也太可怕了。】
顾曦接着道：【先皇后死后，她自然上位，成了这后宫之主，还凭借那与先皇后相似的相貌，一直圣宠不衰。权利、地位她都有了。】
【估计是因为后来，楚皇对原主这个女儿过于宠爱。她开始看不惯原主了，看不惯楚皇和自己妹妹留下的唯一女儿。】
【在原主的记忆里，原主每次晕倒，大多数时候都有蓉贵妃在场。蓉贵妃每次都会心疼担忧不已，唤来太医为原主诊治。】
【这药也确实稀奇，也不知蓉贵妃从哪里弄的，整个太医院竟瞧不出中毒的迹象。】
蓉贵妃的脚步声从外殿传来，离内殿越来越近。
顾曦边朝着楚皇笑，边接着跟虚无空间里的天机兽对话：【可怜原主这傻白甜，误以为自己的母后死后，整个后宫最亲的除了父皇，便只有自己的姨母。】
【更是将自己对亡母的感情，落在了姨母的身上，楚皇赏赐给了她什么好东西，她更是派人往蓉贵妃宫里送，待蓉贵妃如亲娘一般。】
【也怪蓉贵妃装得太好，后宫人人皆知，先皇后死后，蓉贵妃一直吃斋念佛，悼念先皇后。】
【更是将先皇后留下的女儿云希公主视如已出，分外疼爱，比待自己的亲女儿还要好。云希公主有一点风吹草动，蓉贵妃就心疼得不行。】
【这两年来，蓉贵妃几乎每日都会去揽月殿探望照顾原主，原主经常黏着蓉贵妃，两人的感情在外人看来，那叫一个深厚，这后宫谁能猜到幕后真凶是蓉贵妃。】
天机兽懂了：【探望原主？我明白了，她估计是每日去看原主死没死吧。】
【那先皇后和原主实惨，先皇后死了，原主在我们来的那一日也死了。而蓉贵妃和她的子女，却沾了先皇后的光，一直得楚皇宠爱。】
【若我们不来，那整个后宫，早就是她一个人的天下了。】
珠帘被撩开，蓉贵妃走了进来。
她款款俯身行礼，“臣妾参见皇上。”
她的容貌和姿色确实不错，虽是贵妃，身上却并未穿戴任何繁杂的金钗，反而一袭浅蓝色宫装，几根玉簪挽了发髻，衬托着肤色愈发白皙，灼如芙蕖，蛾眉婉转，檀唇点朱，有一种浑然天成的清丽感。
那一身浅蓝，再加上那双像极了先皇后的盈盈秋水般的眼睛，朦胧间，似乎与年少时的先皇后重合。
看到顾曦坐在那里，她的声音中含着喜色，眸中却是闪过一丝恶毒的光。
“希儿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