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
“啊--”
宋久久尖叫着从三楼落下去,她心里道,完了完了,这次不死也肯定摔成残废,这下好了,孩子也甭说要了,干脆死了算了。
眼睛一闭,她做好了摔死的准备。
然而预期中的疼痛非但没有来,而且也没有感觉身体有什么异样,难道是直接摔死?
要不要这么惨?起码也留口气再看看她的聂平新吧?
想到这里,宋久久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
咦?
难道是灵魂离开了身体?为什么看到跟现实中的世界一模一样?
还有还有,抱着她的这个人不是聂平新吗?
她不是从楼上摔下去了吗?他怎么从楼上跑到楼下了?速度怎么这么快?
大脑在迅速的转了几圈之后,宋久久一下子推开了抱着她的那个人。
聂平弘没料到她会推他,所以猝不及防,手一抖,她就华丽丽地摔在了地上。
“啊--”
尾巴骨硌在了石块上,疼得宋久久哇哇大叫。
聂平弘慌了,连忙将她抱起来,“你,你没事吧?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你走开!”宋久久愤怒地推开他,瞪着眼睛,“我不想看到你,聂平弘!”
“宝贝,你没事吧?”这时候楼上传来聂平新焦急而虚弱的声音。
宋久久抬头朝楼上看去,手指着聂平新,“你老老实实地给我呆在那儿!不许乱动!”
“哦。”
“离栏杆远点!”
“哦。”
聂平新扶着栏杆滑坐在地上,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刚才他以为……
他简直都不敢想象,要不是听到聂平弘的声音,他真的以为他再也见不到她了。
感谢苍天,感谢……聂平弘。
捂着胸口靠在栏杆上,他无力地闭上眼睛,额头上豆大的汗水顺着他的脸向下一股一股的,蜿蜒曲折的流下,搅合这那些眼泪,分不清到底是泪还是汗。
本想着一走了之,以后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他的存在,可是……
他从来都不想将事情搞得这么复杂,爱一个人为什么就不能简简单单的?
他只是想要跟她好好地在一起,一起吃饭,看书,工作,聊天,逛街,散步,睡觉,不需要惊天动地,细水长流平平淡淡就好。
可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宝贝,你让我如何放得下心离开?
宋久久一口气跑到了楼顶,看到聂平新的这一刻她紧绷着的神经,悬到嗓子眼的心,这才松懈和放下,她停下来喘了口气。
“小姐。”管家叫她。
“没事了,你们都下去吧。”
管家点头。
“都休息吧,不用管我们。”
“是。”
聂平新正靠在栏杆上,一动也不动,脸色苍白,似乎是睡着了,又似乎是透支了身体,现在疲惫无力。
家佣都下去了,她轻轻走到他身边,坐下,将他的头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生怕吵醒了他。
可他还是微微睁开了眼睛,看着她,软软地叫了声,“宝贝……”
声音那么轻,那么柔,像雪花落在了心上,融化开,然后慢慢地渗入到整颗心。
宋久久抱着他,“嗯,是我,睡吧。”
聂平新是真的累了,很累很累,身体累,心里更累,眼皮再一次沉沉地合上,手却跟她的手十指紧扣,不愿分开。
一月的天,很冷,夜里更冷。
可宋久久却没有觉得有一丁点的冷,怀里的男人睡得很熟,很香甜。
有他在身边,即便是寒冬腊月也依旧温暖,没他的日子,纵然是盛夏酷暑,依旧能冻得人难以承受。
管家抱了被子帐篷像是野外宿营,在楼顶不但撑起了遮风挡寒的东西,而且还将弄来了一块电热毯,铺在帐篷里,她跟管家一起将聂平新抱进了帐篷,她就躺在他怀里。
她说:“聂平新,我们还没去野外宿营过呢,今天算不算?”
她笑着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亲,眉眼也亲了亲,鼻梁,嘴巴,下巴,细细地亲了一遍,像个偷吃的孩子,舔着嘴唇咯咯地笑。
“聂平新,我趁你睡着占你便宜啦!”
“宝贝……”睡梦里,聂平新嘤咛一声,将她的手朝脸上揉了揉,嘴巴动了动没有醒来继续睡了。
她不敢再说话,趴在他身边,借着没有完全拉上的拉链外明亮的灯光,安静地看着他的容颜。
五年了,他老了很多很多,虽说五十岁的男人了,可头发也不该白这么多,爸爸六十岁的时候头上也没几根白头发,可他才五十岁都这么多的白发。
眼泪一瞬间就盈满了眼眶,她要哭了。
这五年,他到底是怎么折腾自己的?为什么不好好地照顾自己?把自己糟蹋成这样。
她抚摸着他两鬓的白发,声音沙哑而颤抖,她说:“聂平新,你老了。”
之后,却忍不住捂着嘴哭了起来。
聂平新,为什么我跟你不是同一天出生?这样我们就可以一起生,一起死,这样就不会独留一个人在这世上孤苦伶仃。
聂平新,你说你是重生,那你能不能再重生一次啊?不管你下一次重生变成什么样子,多矮,多丑,我都不嫌弃你,我都要你,真的真的,你再活一次好不好?
细小的声音响起,帐篷的拉链从外面拉开,宋久久抬头看去,看到聂平弘站在门口,她不想搭理他,可他却还是厚脸皮地进入了帐篷,盘腿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他们。
她擦去眼泪,将脸埋在聂平新的怀里,拉起被子盖在两人的身上,“晚安,聂平新。”
聂平弘安静地坐在帐篷里,看她虽然是闭着眼睛,却一直都没睡着,他低沉着声音开口,“玉儿,如果有一天他真的死了,你会爱上我吗?”
宋久久没有睁开眼,声音冷冷的,怕吵醒聂平新,又刻意的压低,“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聂平弘坐着没动,但脸上的表情却是十分的痛苦,痛苦中放佛又带着丝丝的期待,“如果我说,我能让他活下去,但条件是你嫁给我,给我生个孩子,你会同意吗?”
“你说什么?”宋久久猛地愣住,低头看了眼身边熟睡的人,“去外面说。”
宋久久先出了帐篷,来到外面,一阵寒风吹过,她禁不住抱住手臂,真冷。
聂平弘看了看熟睡中的聂平新,起身也出去。
到了外面,他脱去身上的大衣,要给宋久久披上,却被她躲开。
“听话,不然你会生病。”怕她不穿,聂平弘说:“你如果生病了,他会难过。”
宋久久看了他一眼,抓过大衣穿在身上,她不能让聂平新难过。
不过穿上大衣虽然暖和一些,可还是很冷。
“去那边说。”她来到天台的一角,聂平弘跟过去。
“说吧。”
“如果能让他活下去的条件是嫁给我并且给我生个孩子,你愿意吗?”
宋久久盯着聂平弘,眼睛直直地瞪着,放佛要看透他的内心,确定他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你没骗我?”
“不骗你。”
“我怎么才能相信你?”
“……”怎么才能相信他?聂平弘为难了,似乎在她的心里,不管他做什么都是不可信的,而聂平新,哪怕是骗她的,她也会坚定不移的相信。
他到现在依然不明白,为什么明明他们是一个人,有着一样的容貌和身体,为什么在她那里会区分一二?
这种挫败比杀了他都难受。
别说他没有办法证明自己,就是有,她也不会相信,所以他又有什么必要继续浪费口舌,他说:“你信也好不信也罢,这是你唯一的选择,他只有不到四个月的时间了,如果你觉得你还能继续熬下去的话,你可以不信。”
宋久久紧紧地攥着拳头,没有丝毫的犹豫,在聂平弘这些话说完之后,她紧跟着就说:“我可以嫁给你,给你生孩子,但是我要每天都看到他,看到他在我身边,不然即便是我怀了你的孩子,我也会亲手杀死这个孩子。”
虽然这个答案是自己想要的,可聂平弘的心里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相反还痛得要死。
“你就那么爱他?我跟他长得一模一样。”
“你也说了,只是长得一模一样,你跟他到底是你跟他,你不是他。”
“可我可以代替他。”
“不!你永远也代替不了他!”这话,宋久久说得坚决。
聂平弘看着她,那么瘦的她,却一点都不弱,他曾一直觉得,女人是应该被养在家里,被男人疼爱*爱的,他曾质问过聂平新,如果你爱玉儿,为什么你要让她那么的辛苦,可现在他突然明白了。
即便是一个女人,她也是一个生命体,她有选择她生存的方式。
做被圈养的金丝鸟还是展翅飞翔的鸟,从来都不是一个外人能够决定的。
一个人从出生就注定了需要去承担,承担生命里需要承担的一切。
她是B国王室唯一的继承人,她的辛苦是她必须要去承担的,若爱她,就应该尊重她。
他直到这一刻才懂得,什么才是真正的爱,像聂平新那样,做一个在外人看来吃软饭的男人也未尝不可。
生活从来都只是两个人的事,相爱的两个人。
可他却还是不甘心,如果给他机会,他也会像聂平新那样,甚至比他做得更好。
他说:“我依然可以像之前那样清空你记忆里关于他的一切,我会让你重新爱上我。”
“是的,你可以,可那又怎样?我的心始终是空的。”宋久久的手按着心脏的位置,看着聂平弘,微笑着说:“你知道吗?失去记忆看不到他不知道他存在的那段日子,我虽然也会笑,会哭,可心里却从来都是空的,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笑什么,又到底为什么哭,直到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叫聂平新的人存在。
我看不到他,但我能触摸到他,我能感受到他的温度,那一刻,空了很久的心一下子就被填满,那种感觉踏实而满足。
你永远不会知道爱一个人到骨子里是一种怎样的感觉,你说你爱我,可你却从来都不知道爱是什么,你以为占有就是爱,你以为得到了我的身体我就会爱你,可事实呢?
你得到过我的身体,你快乐吗?聂平新从来都没有告诉我,那天他出差回来看到的一切,我也从来都不敢去想那天早上发生的一幕。你不是他,即便是你们长得一模一样,即便是我曾试图的想要将你们当成一个人,可你只是你,永远都不是他!
如果你真的爱我,你就应该知道,让他活下去,你们重新成为一个人才是你应该做的,而不是到了现在你还在想着占有和私欲。
你跟他从来都只是一个人,就像是有着双重人格的人,你只是他人格中阴暗的一面,你为什么不肯承认他的好?又为什么不能跟他好好地相处?如果爱我,难道不应该是努力地一起保护我,爱我吗?”
聂平弘许久没有说话,冬日的寒风刺骨,可他却觉得心里燃起了一团火,那么暖,那么热。
他笑了,上前拥住她,“如果你肯相信我的话,让我把他带走,我会还给你一个完好的他,真正的聂平新。”
宋久久抬头看他,“我能相信你吗?”
“也许你可以试一试,但是时间我不能确定,也许几个月也许几年,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好,我就相信你一次。”
聂平弘笑着低下头,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轻吻,“玉儿,谢谢你,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