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长风和思墨，正在那边上，像是等了他们许久了的样子。看到二人回来后，立马盹也不打了，苏长风拍了下思墨的肩膀。
思墨饶是脾气好，也是被吓了一跳，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道：“ 怎么了？”
苏长风道：“ 你快看看，前面的是什么？你师父回来啦。”
思墨这才一个激灵，从那石桌上面站了起来，连忙道：“ 师父，您回来了。”
苏长风也忙敬礼道：“ 沈长老。”
沈驰点头，似乎有些劳累，往常挺拔的身姿，在此刻，却是有些颓靡。他道：“你们吃过了么？ ”
苏长风有答道：“ 长老您让我们先吃的。我和思墨早吃了，都等你们回来呢。沈长老看上去脸色不大好。要我做些什么吗？”
楚清河跟在沈驰身旁，只是摇摇头道：“ 今天先不说这些。先吃饭吧。”
苏长风大大咧咧的，但是听到此话，也是知道了什么，立马闭上了嘴。而思墨在一边只是帮忙拿了筷子，苏长风见状，也是帮起忙来，不说话了。
沈驰道：“你们不用忙了，今天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早点歇息也是好的。”
虽然面上疲惫，但是呢，有他们这二个活宝在，倒是扫清了些许的疲惫。
苏长风立马拉着思墨道：“那沈长老，我和他，呸，师兄一起回去了，你们慢慢吃哈。”
楚清河道：“快去吧，还想留下来吃饭呀。”
苏长风道：“那是没有的，早就饱了，都怪这厨子做饭做得好。”
说完，二人就往内院走去，只是没有各自去各自房间。
“又要下棋了？”楚清河耸肩。不过这俩人，也确实是下棋下好的。本来还有点互相不对付。这约莫就是棋友了。
桌边点着灯火，随风摇晃着。现在天色也没有完全暗下来，天边还是泛着微光，风也柔和。
这桌上的饭菜，经过初秋的降温，倒是温度刚刚好的。
楚清河浅浅扒拉了几口，看向沈驰，他则是象征性地动了几筷子，似乎还在想些其他什么事情。
但是吧，幸好这碗里的饭少，楚清河夹了几筷子，道：“师父，尝尝这个菜。咱这宗门的厨子，倒是请得不错。”
楚清河说完便夹了道菜，放到沈驰碗里。
沈驰笑了下，道：“你也多吃点才好，这样看来，你其实有点瘦了。”说完，也给楚清河夹了一筷子。
楚清河笑笑。不多时，便将那碗饭，吃得一干二净。
沈驰道：“若是还想要添点饭，我去那后厨拿就是。”
楚清河笑道：“师父，你知道吗？自从那次后，你好像变得温柔许多，这一点，我们都感受到了。”
“这样挺好的，我很喜欢这样的师父。”楚清河抿起嘴角。
沈驰脸色在烛火映照下，显得更加柔和。
“但是我，很多时候，都做的不好。我自己很清楚。”沈驰说完，就开始收拾碗筷，将剩汤剩饭放在木盘上。
“师父，我也来帮你。”楚清河说完，就一块儿，把吃剩的碗筷放到那木盘上。
随后，沈驰便端着，将木盘放到那后厨去了。其实说是后厨，也基本上不用他们做饭，只是放置食物的地方。
楚清河将里面灯火点亮，沈驰将碗筷放入那水槽之中。
沈驰道：“我来洗吧。”说完，在楚清河惊诧的目光下，倒掉剩菜，开始打水洗碗。
“师父，你怎么了，还在想那件事？不用着急的，明日去掌门师伯那，他们应该会想到好办法的。”虽然按照常理来讲，这没什么问题。
可总感觉怪怪的。像是逃避什么事一样。而且自从小道那出来后，就感觉沈驰整个人都不大对劲。
沈驰沉默着，将水洗刷了一遍碗筷，洗干净手，才停下来。
“洗好了，走吧。之后会有弟子来收走东西。”沈驰道。
楚清河戳了戳沈驰后背：“那，要不要我陪你过去？尹师伯她既然是给亲传弟子留了信，那么，其他人应该也是留了。”
沈驰道：“嗯，你跟我去吧。”
其实楚清河也是怕沈驰之后看到信，会做出什么不好的举动来，毕竟师兄弟之间，确实没有血缘也算半个亲人了。
这样的人，若是以后见不到了，就像是心中某一块残缺了一样。
而后，进了门，沈驰点了灯，一张信封赫然出现在眼前。
沈驰沉默片刻，小心地将那折好的信纸给打开来。信纸上面，有几段话。
“读到这里，你们大概都已经知道了吧，我要走了。但是呢，我说过的，我们还会再见面，师兄也知晓该用什么方法，我特地留的人，本来该是那个时候，你们才知道我叛了。
那个时候应该就是你们阻止我去魔界的时间段了。那时候才是真正的离别吧。
其余没什么好说的，我做的我自己承担。写得比较赶，我知道沈师兄喜欢自家徒弟哦。我当初接近师兄确实有其他目的，这是我必须要做，否则没有蛊毒解药。但师兄有了喜欢的，作为同门的师妹，当然也支持啦。两个互相喜欢的人，很难找哦。希望你们长久。”
落款是略显凌乱的师妹二字。虽然字迹潦草，里面的语气却也是如此轻快。
“自然是会的。”不知道是讲给谁听 。
沈驰看完信件，只是将信件捏在手上。良久才回过神来。把信件给拿灵力烧了干净。
而此时，鼻头已经是微微酸了一些。
“事情发生了，可我不相信那是真的。 ”沈驰默默道。
“你说她一个小姑娘，本来就该待在宗门里面，安分待着，吵点也好，可为什么要遭这个罪。”
楚清河道：“因为师伯和师父你一样，都是匡扶人间的道士。只是，选择不同。”
“我总觉得会有人离我而去，尤其是亲近的人。而我，却是无法抓住那些离去的人，就算是有武力，也是抓不住谁。”
“其实我想让她留下来的，但是她…性子特别地倔强，我从来都是留不住任何人，一个都…是师父，也是师妹。”
“我全都没办法。我也不知道修炼不能保护身边人，还有什么用。”沈驰喃喃道。
楚清河道：“师父，还有我在呢，一开始我就是在你身边的呀，看着你难受，我心里也不好受。”
楚清河指了指自己的心房：“这儿也会痛的。”
楚清河却看到沈驰眼眶微红，微微肿起眼尾。他竟是哭了。
“你是不是眼睛红了，别哭…呀！”
刚碰到沈驰眼角。
楚清河伸出的手，被一股力道拽进怀里，霎时间，整个后背都是温暖暖意还有，灼热体温。
这竹椅倒是刚好够容纳二人。沈驰手臂轻轻环在楚清河身前。练武习得的手，茧子轻轻磨过，
感受着那喷吐出的气息，楚清河霎时间感到整个人都软了些。
“谢谢你陪着我。我也，没什么能够回报的，除了我自己。”
“我也不在乎别人怎么想怎么看，一开始我确实有些犹豫，我怕你和他们一样都会离开。但越到后面，越发现自己好像有些离不开你。”沈驰道，说话时候，楚清河总感觉耳朵边痒痒的。
“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喜欢。但感觉是了，不管怎样，我一定会陪伴你到最终。你要是想做什么，我都陪你。”
“让我稍微靠一下吧。”
楚清河戏谑道：“这是传说中的告白吗？”
虽然看不到沈驰的脸，但是能感觉到他的心脏在砰砰直跳，比刚才快多了。
“别害羞，师父，我就随便说说。”
沈驰半天才道：“那就按你说的来。我之后给你样东西。要收好的。”
楚清河急忙点头称是，道：“师父。你怎么像是只小狗了。”不怪他这么想，沈驰毛茸茸的头发蹭在边上，睫毛也在微微颤着。真的像。都挺可爱的。
沈驰茫然道：“小狗？为什么？”
“就是感觉像。可爱。”
沈驰想不通，就不想了。便道。
“我与你讲讲，你师伯她小时候的事吧。她就是那个性子，倔得很。 ”
楚清河点了点头。沈驰抱着楚清河，将头轻轻地靠在楚清河的肩膀上。轻轻地讲述着曾经的往事。
“她那个时候，还那么小一只，扎个小辫子。轻轻一撩，就站不稳，倒了。结果你知道，就这小孩，刚开始的时候，愣是被罚做事，还真的全做完了，一点活没剩下，别人帮她她还不要。”
其实楚清河对于妹妹这一词，并不是很陌生。彼时他在那大院里边，虽然未知那亲生父母下落，倒也经常会有一个小妹妹，来找他玩耍。几个人一起踢毽子啊什么的。
不过，只能说可爱是可爱，气的话也是要讨打的。可是打了，又要嗷嗷哭，哄人还要时间，真的麻烦。
楚清河道：“ 小孩嘛，都挺好玩的。”
不知为何又想起那一幕。
那日，尹洛水对他说完悄悄话后，还朝他狡黠地笑了一下。
笑容明媚亮眼。
“是啊，小孩就是好玩。你师伯性格，可能那时候就养成了。到现在都还是那么倔，几头牛都拉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