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边半天没音,司倾疑惑道:“小月?”
梁月被喊回神来,说道:“啊,阿倾,我们吃完了,那我先把司南和这个……额……”
趴在桌上吃撑的谭琅,感受到视线,苦笑道:“谭琅。”
“谭琅一起带回去。”
“好。”
“把电话给司南吧。”
梁月递给了一旁显得有些闷闷不乐的司南。
司南摸鼻子接过,声音闷闷的:“姐。”
司倾似是听出他有点不高兴,关心道:“怎么了?”
司南只是觉得一个是他姐,一个是他兄弟,怎么她带他去医院不仅不直接叫他,电话也只是打给梁月,他不是最亲近的人吗?
他一直都能感觉到她对江行比对他还要好,但没想到,连梁月都排在她前面,他仿佛一直都是自己凑在司倾身边,又或者是,昨天妈妈对她的警告让她心有芥蒂疏远他了吗?
可这些有点吃醋的想法说出来挺幼稚,他稍微提了提声音,证明自己没有不高兴:“没事啊,江行怎么样了?”
话说这小子酒精过敏还喝酒,是让他吃惊又无语的,他只当江行是瞎干,没觉得他哪里奇怪。
可司倾像是洞悉到他的心事,温声道:“你是不是因为没有叫你让你留在饭店不高兴?”
江行一直望着司倾,闻言挑了下眉,只听见她继续道:“不叫你是因为你的脾气肯定会跟着来,到时候小月也来了,总不能因为这点事让她也不吃饭吧,况且你是我弟弟,有时候你和我是一样的。”
少年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司南一高兴没过脑子的话脱口而出:“我还以为因为昨晚……”
“没有,你只是你。”
司倾斩钉截铁地打断了他。
司南这下彻底高兴了,想到江行,他说:“那我跟江行说两句。”
司倾把手机递给了江行,江行自然接过,简短道:“你说。”
“你挺牛逼啊。”
江行:“?”
“酒精过敏还这么干,你是怕喝不死你啊?”
江行呵了一声,以前怎么没发现,司南嘴这么毒,调笑道:“司南,你咒我?”
“你等我告姐姐。”
“.……”
司南差点破口大骂,乐道:“你幼不幼稚?”
“你先咒我的。”
“江行,你给我等着,我去京大弄你。”
江行本来和他开着玩笑,又忽然想到什么,激道:“行啊,你不来我看不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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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大大一新生要连着军训十五天,江行军训的这段时间,司倾因为毕设的课题研究去体验了西北乡土的风景,以此获得绘画灵感,梁月就当是旅游也跟着去了。
她去了二十多天,江行军训完她还没回来。
这天,司倾正在小镇上的旅馆房内画一幅戈壁荒漠落日图,苍茫天际下暗淡的天色正吞噬着一望无际的荒漠,然红日悬挂在天际边,周围的霞光似压制着围绕过来的浓云,不让红日被吞噬。
这是她们几天前开车穿过戈壁滩,看到的震撼场景,司倾正在把它定格下来,微信提示音在安静的房间响了两声。
她放下五颜六色的调色盘,从半开的木窗台上拿过手机,是江行的两条消息,锁屏上只看得到他的最后一条。
“姐姐,好看吗?”
司倾仿佛看到了他撒娇时的乖软样子,嘴角抿出笑意,指纹解锁点进去看他发的消息。
第一条是一张图片,司倾点开,图片自动放大在她清透的瞳孔里,讲台上少年一身迷彩服,宽肩窄腰,身姿笔挺如松,压低的军帽下冷白皮耀眼,衬得深邃的五官更加完美漂亮。
他双臂抬起,拿着一张优秀标兵的奖状。
这是求夸奖来了。
司倾下意识这么想,毫不吝啬发送到:“小江行真漂亮。”
躺在床上的江行发完就一直盯着她的微信聊天框,连司南跳出来的消息都没看,她的回复跳出来时,江行脸上顿时涌出笑意,继而又暗淡了下去。
已经十多天没见了,虽然这段时间每天都在聊几句,但江行没见到她总觉得很空虚,于是又继续问多次重复的问题:“姐姐,还有多久回来?”
司倾看着他的回复停顿了一下,想到蓝曦几天前打的电话,老爷子要办八十大寿生日宴,要让蓝曦操办,到时京市权贵名流都会接到邀请,想必很多人都会来,她必须让司倾露脸。
司倾自小被她带在身边跻身进富贵圈里,为的就是扩展她的人脉关系,为了以后商业利益上的联姻,这几乎是很多富家家族小姐少爷不可逃脱的使命,但很可惜她不是真正让人看得起的大小姐,而蓝曦也只是在富太圈层里受鄙夷的存在。
“一个星期后就回来了,好好照顾自己。”
司倾回了这么一句,就关了手机屏幕,抬眼就看见了窗外梁月顶着火辣的日光吸着根老冰棍回来了。
江行看到她的回复,知道她去做自己的事了,把手机倒扣在胸前,盯着纯白的天花板,还有一个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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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行不知道是怎么睡着的,宿舍空调开的很足,以至于炎热的天,他却睡得很沉。他梦里恍惚间出现一个小男孩搀扶着一个中年男人进屋的场景,男人喝醉了酒,瘫软在沙发上抖动着肩膀低低抽泣起来。
身子瘦弱却又将背挺得笔直的小男孩脸上流露出稚嫩的茫然,摇着他的手臂喊:“爸。”
男人忽然转过脸来凑近他,五官突然消失得只剩模糊的皮,触目惊心,小男孩恐惧的大叫起来。
江行猛然睁开眼睛,腾地直起上半身,脸上惊魂未定。
“操。”
“吓我一跳。”
司南本就把椅子从他书桌前拉开了点距离坐着刷手机,江行猛然腾起来,如同一团能感应到的黑影飘过,他下意识地抬头,就见熟睡的江行突然半坐着,只看得见冷峻的侧脸。
仿佛没睡醒。
江行听到他的声音紧锁着眉头朝下看,随即转过头睡了下去。
“……”
司南目瞪口呆,腾起站起来,声音拔高道:“草,江行,你给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