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霎时大亮,一道拔高音量的清冽嗓音传了进来。
众人闻声望去,面露诧异,门口站着一个五官精致的黑衣少年,在明亮的灯光和一身黑衬衣的衬托下,皮肤白得耀眼,沈承瞳孔微缩,震惊中夹杂着意外,江行?他是这里的负责人?
太有意思了,他猛然灌进一口酒,喉结滚动,吞了下去。
陈泽吃痛站起,往后朝江行的方向走过去,小声说道:“阿行,他们是故意的。”
他说这话时,包厢内的音浪停了下来,场内十分安静,蒋恒原本在打台球,出了这变故,他看门口的少年十分眼熟,猛然想起,这似乎就是那个他调查的…江行,他朝沈承看去,沈承一脸兴奋的模样让他心惊。
江行拍了拍陈泽的肩,轻声道:“泽哥,你先下去,我来应付。”
陈泽:“这……”
“去吧。”
陈泽转身走了。
江行往前走了几步,下地面台阶走到沙发处,对着方南文笑道:“这位顾客,请问您找我什么事?是我们的服务出了什么问题吗?”
方南文有点懵了,似乎没想到邓宇口中那个混痞小子是这么个漂亮的少年,他朝邓宇使了个眼神,邓宇急忙上前凑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方南文冷笑了一声,往沙发上一坐,双腿往玻璃桌上一靠,拿着话筒道:“没什么,就是你们的酒有问题。”
他说完指了指桌上的酒,桌角边摆满了几瓶长酒瓶,大都喝空了,只剩一瓶没喝完的酒,正是邓宇方才给他倒的那一瓶,还剩大半。
可眼下,方南文没注意看,随意指着的是空瓶子。
江行看去,笑哼一声,“请问这个喝光的酒有什么问题呢?”
方南文侧头看去:“……”
“有问题你还喝。”
方南文正有些尴尬,猛然听见这句似乎有些挑衅意味的话,腾地站起来,将话筒扔在沙发,对着江行沉怒道:“你刚刚说什么?”
江行依旧面不改色道:“我说的有问题吗?”
方南文终于知道邓宇为什么讨厌这小子了,没有温度的笑意,清清冷冷的语气,和阴恻恻的寒意,都让他很不舒服。
他冷笑了一声,走过去将酒瓶拿起,又将玻璃水壶拿过来,将白净的水倒入酒瓶中,摇晃混匀,随后“嘭”的一声立在桌上,对着江行挑衅道:“现在我说你们的酒有问题,不信你试试看。”
众人:“……”
林浩似乎觉得有点太过,这不是明目张胆陷害吗?他走过去扯了扯方南文衣角,迟疑道:“南文,这是不是……”
劝阻的话没说出口,方南文甩开他的手道:“别管我。”
蒋恒走到沈承身边,见他一脸作壁上观的模样,没有开口,横竖也不是他们找江行麻烦。
可方梨却有些担心。
江行盯着那瓶酒,眼睛眯起,却沉默不语。
方南文嗤道:“怎么?不喝?”
江行没说话,却也没露怯,让方南文有些骑虎难下,既然他不愿意顺着方南文台阶走,那就别怪他了。
方南文朝邓宇使了个眼色,邓宇像条得命令的哈巴狗似的绕到江行身后,一脚踹在他腿上,少年猛地半跪在地,江行黑眸中戾气横生,他眼角余光瞥到看戏的沈承,勾了嘴角,默不作声。
方梨捏着衣角,紧咬着嘴唇。
“这小子,还挺硬气,他不喝再来个人,给他灌下去,让他尝尝他们的酒是不是有问题。”
邓宇拿过酒,方南文的另一个狗腿一把抓住江行下颌,迫使他往后仰,将他的下颌掰开让他张嘴,邓宇泄愤似的将酒瓶口怼进江行口中,将满瓶混着水的酒灌了下去。
“咳……咳咳…咳咳……咳……”
少年的喉咙发出断断续续的咳嗽,喉结一直翻滚,酒水从嘴里四溢出来。
“啊!”
方梨惊呼了一声,在场女生觉得有些心疼,但又不认识始作俑者,不敢出声。
蒋恒碰了碰沈承手臂,不忍道:“阿承,这……”
沈承轻哼了声,“关我们什么事?”
有人教训他他高兴还来不及。、
不过两三分钟时间,酒灌完了,钳住江行下颌的手松开,他手撑着桌沿,五指修长的手上青筋爆裂,另一只手覆在喉咙上,剧烈咳嗽。
“怎么样?你们的酒是不是有问题啊?”
方南文笑的得意,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莫名有一种拿捏别人的快感,在旁的邓宇更是有大仇得报的爽快。
少年抬起头来,目光深冷,语气中透着压制的怒意:“你最好祈祷我会死,否则我绝不放过你。”
如此平静的一句话,让在场众人倒吸一凉气,祈祷他会死?
为什么会祈祷他会死?
方南文莫名一颤,少年眼神中透着阴深可怖的戾气,他有些害怕的吞了吞口水,可只一瞬,又冷笑起来,他会被一个臭小子吓到不成,又仿佛害怕这个臭小子说的话会成真,现在就想把他踩进泥泞里。
江行正站起来时,方南文抬脚往他瘦削的肩膀一踹,少年往后连退几步,背撞上液晶屏,屏幕的尖角戳得江行倒吸一口凉气,他依然用那种狠戾的眼神看着方南文,那是一种隐藏的挑衅。
方南文现在彻底被他激怒了,非得打得他服软不可,咬牙道:“你他妈的……”
他边骂边走过去,抓住江行的衣领,一拳朝他的下颌角揍过去,少年生生挨了这一拳,脸被打偏,嘴角溢出丝丝血迹。
随后方南文一把将江行往右甩,少年身体轻软,竟然有些无力的往侧边倒去,那是坚硬的桌角。
“啊!”
“啊!”
惊呼声中,少年的头磕到了坚硬的桌角,他眼前开始模糊,随即身体无力的滑了下去,白色地面有血迹流了出去。
“啊啊啊啊!”
“你们看,他的脸!”
“他脸色不对!”
少年急促地呼吸起来,蜷缩成一团,脸上开始一点一点布满红疹,他呼吸得快要死了。
方南文有点被吓到了,刚刚这小子的身体怎么突然这么软?
一甩就倒过去了。
“他不会要死了吧?!”
有人尖叫了一句,沈承看着地上呼吸急喘、冷白皮脸上开始红疹蔓延的江行,眉头紧蹙,方南文不信邪的走过去,正要抬脚往上放,突然间,沈承猛然想起,这小子……
“住手,他妈的,这小子有严重的酒精过敏。”
沈承大惊,急忙走过去伸手—
“阿行!”
江行意识昏沉中,迷糊的眼前闪现出一张熟悉的脸,是姐姐,他慢慢笑开,于是伸出手去。
“姐…姐….”
你终于来了。
司倾大惊失色的猛跑过去,推开方南文定住的脚,滑跪下去,握住那只即将无力倒下的手,焦急喊道:“阿行,阿行。”
司南和谭琅赶上来,看着昏迷的江行愣在原地。
“司南,打120,快!快打!”
司南回过神似的点了点头,连忙掏出手机,司倾抬起头,愤怒地看着沈承吼道:“是你吗?是你,你对他做了什么?!”
我?
沈承被冤枉得火气乍起,怒道:“我他妈什么也没做!”
司南急着上前:“姐,救护车来需要时间。”
顾不了那么多了,司倾一看他脸上蔓延而起的红疹就知道他酒精过敏,况且他的后脑流了那么一大滩血,她心急如焚的将他的手搭在自己肩上,想要将他扶起,司南连忙上前道:“姐,我来。”
谭琅跟着帮忙。
众目睽睽下,没人敢说话,蒋恒突然走上前来,帮忙着扶起江行道:“我开车来的,我立马送他去医院。”
几人快速走出包厢,消失在沈承眼里,安静的包厢内只有地上一滩殷红的血迹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