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水的期间,江行陷入沉思。
姐姐找司决和蓝曦的头发?
她要做什么?
江行眉头紧蹙,猛然间脑海里出现三个字母,dNA?
用头发验dNA做亲子鉴定?
江行缓缓转头望着卧室那道吹头发的身影,眼眸微惊,难道她以为她是司决和蓝曦亲生的?
不,这种想法绝对不会是随便跳出来的—
“叮叮—”
热水烧好了,江行拉回思绪,握住壶柄,边往瓷杯里倒水边用瓷勺搅拌感冒灵,直到颗粒融化,中药味飘了出来。
江行端着瓷杯进了卧室,司倾刚好吹好头发,少年把瓷杯放在床头柜上,卧室只开着床头一盏橘光灯,灯光柔和,照得整个卧室泛着暖意。
“姐姐,有点烫,冷了再喝。”
少年站在她身前,贴心说道,司倾抬头,江行的五官柔和在灯光里,看得让人内心一暖,她轻声问:“你喝了吗?”
他也淋雨了。
江行低头一笑,拉过蒲团坐在她跟前,瞬间变成他仰望着她,少年不在意道:“我没事,我身体比较好,这点雨感不了冒。”
司倾不认同他这个说法,摇摇头道:“身体好也要防范。”
她关切的模样认真,少年内心柔软,顺着她道:“好,我一会就泡来喝。”
司倾点了点头,伸手端过柜上的瓷杯,杯壁有些热,她双手捧着杯壁,十指传来温暖的感觉,让她有些贪恋。
少年见她垂着眼,长睫在眼下投出一片阴翳,遮挡住了眼里情绪,双手捧着杯的样子,看起来有些乖,也让人有些心疼。
“姐姐。”
少年望着她轻声叫了声。
“嗯?”
司倾掀眼看他,少年认真又小心问:“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
沉默。
少年虔诚地坐在她眼前,安静等待她开口,过了那么几秒,江行看见她嗫嚅嘴唇开口:“我没——”
“又是说没事?”
少年面色严肃的打断她,司倾眨了眨眼睛,少年看起来似乎有点生气,平日的乖顺消失殆尽,司倾很少见他如此正色,一时语塞。
江行似乎认为自己语气过重,神色松散下来,抿了抿嘴道:“姐姐,抱歉,我只是--”
“我只是不喜欢你把我摒除在你的世界之外。”顿了顿,少年轻声道:“我们是彼此亲近的人,不是吗?”
卧室里静悄悄的,少年清冽的嗓音回荡在这方天地之间,司倾一眨不眨地望着他,她想起少年要求自己说的话,我不是一个人,你永远在我身后。
阿行啊。
司倾眼眶一酸,因为感受到被在乎,酸涩席卷而来,她低下头去,一滴泪落进瓷杯里,司倾抬起瓷杯,将药喝了个干净,将瓷杯放在床头柜上,江行扯了张纸巾给她,少年有些失落的站起身,准备去将杯子洗干净。
司倾低着头叫他:“阿行。”
少年触碰瓷杯的手一顿,听到她疲累的声音:“陪陪我吧。”
霎时,少年喉咙哽咽,胸腔涌进心酸,也不知是因为心疼她还是庆幸自己终于跨进她脆弱一面的心里。
他转过身,司倾头依旧垂得很低,少年在她跟前缓缓蹲下,想要看清她的神情,司倾却俯身抱住了他,双手环住他的脖颈,下巴靠在他的肩膀上,侧脸贴合在她的耳廓发丝间,柔软温暖的感觉袭来,少年浑身一震。
他僵得不敢动。
司倾闭上眼睛,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每次江行抱她,她都有种潜藏的感觉,那是她不敢承认的,江行的怀抱真的很温暖,真的能让她安宁下来产生依赖,她从不知道被人拥抱着是这种感觉,所以这种贪恋才让她觉得怪异,因为太亲昵,可是现在她真的想靠一靠。
“姐姐。”
少年反应过来,低声轻唤,慢慢拍着她的背,给她安抚,司倾的声音哽咽着围绕在他耳畔:“我查到一些事,我、我很可能是她亲生的,如果我真是她亲生的,她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呢?”
话声一落,少年感受到脖子肌肤传来的湿润,她哭了。
江行心里很不好受,他一边轻拍着她背一边柔声劝慰:“姐姐,那不是你的错,如果结果真的是,离开那里吧,这个结果比不是亲生的更让人痛苦,永远无法和解。”
离开?
如果真的是,她当然会毫不犹豫离开那个恶心的地方,可是她又该怎么走出来,去走接下来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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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晚,江行望着卧室关上的房门,没有心思入睡,他知道,她没有睡着,这个难过和痛苦超越了她忍耐的极限,不是强迫自己就能睡得着的。
江行想了很多事,最后绕回她的身上,如果她真的司决和蓝曦亲生的,那么这两个人也该尝尝她受的痛苦了。
司南第二天是十点左右过来的,司倾和江行已经起了,司南给司倾带了一套衣服,而后把分装两根头发的两个透明自封袋递给司倾。
“姐,这是我从他们卧室拿的。”
两个自封袋里的头发一长一短,司倾接了过来,她知道司南做事小心,所以对这两根头发没有质疑,对司南柔声道:“好,辛苦你了,小南。”
司南抿了抿嘴,他猜到她要做什么,觉得太匪夷所思,但最终也是没有问,结果才能说明一切。
司倾让司南离开后,她去卧室换好司南带来的衣服,打开透明自封袋,把两根一长一短的头发放在一个袋子里,又扯了根自己的头发放在另外一个透明袋,密封好后她放进了包里。
卧室门被拉开,江行看过去,司倾走出来对他笑了笑,轻声说:“走吧。”
昨晚她对江行露出脆弱的一面之后,在江行面前也不再伪装,而是坦然的让他走了自己痛苦的世界,也接受了他的陪伴。
这对江行来说,甘之如饴。
司倾委托了一家亲子鉴定中心机构进行鉴定,最快出结果的时间至少也要一个周,因为这个结果,司倾走出机构大门仍在忧虑。
她还要等待漫长的一个周。
江行知道她有些难捱,安慰道:“没事,姐姐,一个周不算太长,况且如果结果真实,这几天也可以让自己有一个心理接受的过程不是吗?”
他说的也没有错,她之所以冷静得这么快,就是因为对这个结果还在存疑,如果鉴定是真的,那么她很难不保证自己情绪失控,所以等待的这几天,确实能给自己塑造心理假设,去面对这个结果带来的后果。
想到此,司倾放松了很多,她望向少年,少年笑望着她,司倾内心柔软下来,这时已到正午,司倾扫了扫周围,江行却先她一步说:“姐姐,去吃饭吧,来的路上我看见附近有家商场。”
“商场?”
她倒是没留意,少年点点头,笑道:“对,走吧,姐姐,带你去吃好吃的。”
少年不由分说拉着她的手腕往前走,司倾落后一步,垂眼看向江行骨节分明的手,紧紧握着她的手腕,她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由他拉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