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看了看张九良,从怀里掏出一个印章递给张九良。张九良接过来一看吓了一跳失声道:“皇上?”
“给她送去,这是我这个养父所能做的事了,也是唯一所能做的事了。
天刚刚蒙蒙亮,二黑就已经不耐烦地在寨子上空盘旋了好几圈了。可是这里不是它所熟悉的地方,二黑没有直接落下,而是悄悄地落在一棵大树上,黑珍珠般的小眼睛狠狠地盯着寨子里看,在寻找着它的目标。
慢慢地有人起来了,过了没一会儿寨子里就热闹了起来,小孩子跑跳笑闹的声音,女人煮饭的烟火气让整个寨子里充满了活力。江洛浔收拾好自己,站子院子里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觉得整个人都精神了。
“王爷?”孙通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剑眉星目的女子,一张白皙透亮的脸上,有着和先王爷一模一样的星目,还有那两道有别于一般女子的剑眉,竟然和他印象里的大公子一模一样!只可惜,大公子也战死了!
孙通眼眶再次红了,江洛浔把手里的面具罩在脸上,她这张脸实在是太像她父王了!虽然她没有见过他,可是五位叔叔都曾说过,她与父王有着七八分的相似,与大哥有着近乎十成十的相似!所以,只要出了京城,她就会一张银狐面具覆面,她江洛浔既是父兄血脉的延续,也是她江洛浔自己!她要世人知道,江家人没死绝,她江洛浔还活着!
“孙伯伯早。”江洛浔扯了扯嘴角,打了一声招呼。
“王爷,您可不可以晚上半日再走?”孙通知道自己失态了,眨了眨眼睛低声问道。
“有事?”江洛浔微微皱了一下眉,然后问道:“是因为那个胡鼎文的事而担心吗?”
“嗨,那不算事。”孙通知道王爷误会了,赶紧笑着解释道:“王爷,胡知府虽然难缠,但是王爷说了您能解决我老孙自然没什么可担心的了。昨天听说您要带人去北地,这寨子里有常年训练的儿郎,我做个统计,让他们都跟着王爷一起去。”
“孙伯伯,您可知此次前往北地,九死一生?”江洛浔面无表情地问道。
“王爷,这整个寨子里的人大都是先王爷当年的部下,现在这些长起来的儿郎都是他们的后代子侄,我们的命都是先王爷救的!而且能跟着王爷一起去北地给当年枉死的兄弟袍泽报仇,哪怕就是死了,我们也值了!”孙通块头大、声音也洪亮,大嗓门震得江洛浔有想要掏一掏耳朵的想法。
“孙伯伯,他们父辈的命是我父王救的,可是他们不欠我父王的、不欠我江家的、更不欠我江洛浔的!”江洛浔还是那副样子,眼里有着一丝漫不经心,也有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王爷,孙家寨之所以能有今天全靠燕王府!不愿意去的我孙通自然不勉强,可使王爷不能寒了我们的心!”孙通跪在地上抱拳说道,眼里全是被怀疑的委屈和不甘。
“那我就等孙伯伯一个时辰。”江洛浔说完就往外走,常五叔过来了,看样子是大黑回来了。
“是!属下遵命!”孙通在江洛浔的身后大声说道,语气里带着几丝雀跃。
“王爷,这是二黑带回来的。”常五把一个荷包递给江洛浔,江洛浔接过来感觉到沉甸甸的,打开荷包倒出里面的东西。先是瞳孔一震紧接着就抿嘴笑了,常五看了看他家王爷手里黑不溜秋的东西原本没在意,可紧接着觉得眼熟的很,吃惊地看着江洛浔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五叔,一个时辰后出发,下一站我们去黑水汀!”江洛浔满眼笑意地说道,手握的紧紧的,里面的东西硌得江洛浔手心生疼,可是她的心却无比欢呼雀跃,北地!我江家人来了!
京城皇宫。
皇上看着给自己整理朝服的张九良问道:“你说朕当初是不是不应该给洛浔赐婚?”
“皇上,王爷和周世子不过是没长大的小儿女,床头打架床尾和,你不用担心。”张九良笑着回答道。
“唉,这丫头自打成亲后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朕有的时候想要是当初听皇后的,把她许给老三,是不是就没这么多事了?”皇上心里难受极了,以前那个丫头在京城的时候,也没有天天进宫来陪自己,可是知道她就在京城自己这心就踏实,这突然间跑出去了,还去的那么远,心里是真的不踏实啊!
“皇上,您就别担心了,那可是连那宝贝您都给了王爷呀!”张九良在一旁宽慰着皇上,不禁心里念叨着:儿行千里母担忧,这话是一点也不假呀。
“皇上驾到!”随着张九良的唱和声,皇上一步步走向那高高在上的龙椅,坐在上面看着大殿上山呼万岁的百官,皇上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不由自主地瞥了一眼自己左后方的屏风,那个不愿意去上书房的小丫头曾时常躲在那儿听自己处理朝政。可是如今,那里空荡荡的,如他的心一般。
“有事早奏、无事退朝!”张九良按例唱和着每天都说的话,同样的,依惯例御史台的谏议大夫施泰安率先站了出来施礼后道:“皇上,臣昨日听闻燕王江洛浔无召出京,可是我大周的亲王无召不得出京,所以请皇上下旨速速召回燕王并且严惩!”
“哦?你听谁说的?”皇上慢条斯理地问道。
施泰安愣了一下,赶紧回道:“臣昨日见安国公府的人急匆匆赶往燕王府及燕王京郊的几处庄子,可是遍寻不到燕王。所以才奏请皇上严惩无故出京的燕王!”
“安国公,你怎么说呀?”皇上看了一眼安国公周震问道。
“启禀皇上,燕王前日入宫后回到府中与臣说她得密召有要事急出京城,要臣照看一下她的私产。臣昨日无事就派人走访了一下,不知道为何让施大人误会了。”安国公周震走到中间,说的四平八稳、不慌不忙。
“那请安国公明示,燕王去了哪里?”施泰安看着安国公问道,一脸的不相信和不屑。
“施大人,我都说了燕王是奉密召出的京。”安国公周震白了施泰安一眼,那意思很明白,密诏你也敢问?
皇上看了一眼外面已经大亮的天色,心里计算着时间,自己只要再拖过五天就好了!
“不知道燕王的密诏可是皇上下的?还请皇上明示!”施泰安知道安国公就是个老狐狸,所以也不和他纠缠而是转头问皇上。
“朕还真没有给燕王密诏。”皇上看着下面的百官一时间兴起,故意说道。
“皇上,安国公君前说谎,如此欺君之罪请皇上严惩!”施泰安直接跪下恳切地说道。
“请皇上严惩安国公欺君之罪!”又一个御史站了出来附和道。
“请皇上严惩安国公欺君之罪!”
“请皇上严惩安国公欺君之罪!”陆陆续续一些文臣站了出来,附和着施泰安要求皇上严惩安国公周震。
皇上看着此时大殿上无比团结的文臣,冷笑了一声道:“皇后是否为君?”
“皇后乃是国母,自然为君!”信远侯袁广兴站在那里朗声回答道。
“那燕王奉皇后的密诏出京可算是奉旨出京?”皇上看着信远侯袁广兴问道。
“自然。”袁广兴回答的干脆利落。
皇上扫视了一眼那些跪着的大臣,脸上闪过一丝讥讽,这群蛀虫!
“既然如此那燕王之事就暂时告一段落,朕今日要问问各位爱卿,对于北地战事可有什么良策?”刚刚还一副正义凛然、忧国忧民、慷慨激昂的百官,一瞬间都好似似被掐住了脖子的大白鹅,一声不吭。
“你们拿着朕的俸禄,就是这么忠君爱国的吗?”皇上气的一拍龙案,大声斥责道。可是刚刚还针锋相对的文臣们一声不吱,低垂着脑袋把自己的存在感缩减到最低。
施泰安看了看左右,万般无奈下硬着头皮说道:“臣举荐上一科武状元李元年任征北大将军,领兵十万支援北地!”
没等皇上说话那被施泰安点名的武状元李元年一瞬间就白了脸色,额角上的冷汗不住地往下流。李元年强忍着没去擦汗,站在那腿都直打哆嗦。
皇上失望地叹了一口气,看着那些龟缩着的百官再次怒声道:“你们之间就没有一个能为朕分忧吗?”
“皇上,都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可见这粮草实乃两军作战的关键所在。所谓 举贤不避亲,臣举荐犬子周时晏任压粮官,押送粮草前往北地!”安国公见众人不说话,就站出来说道。
皇上看了看安国公,猜出了他的心思,可是一瞬间皇上心思百转千回,这军权已经在江洛浔的手里了,这财权要是再入周家,可能行?
“皇上?”张九良见皇上好像走神了,小声地提醒了一声。
“此事稍后再议,朕累了,今日就到这吧。”皇上一脸的疲态起身离开,可是转过屏风刚刚还有些步履沉重的皇上瞬间龙行虎步、一扫之前的疲惫,低声张九良说道:“让安国公御书房等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