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手中刀蕴含着末那态大妖的真力,与数十位金兵齐发的刀锏角力,巨大的冲击,迸发出流转在空中的火星,数十位金兵破碎。
“好难对付!”
陆连岛冷静掐诀,列阵,金兵再起,四方阵排列,将白玉围在中央,金兵盔甲缝隙处火焰升腾。
灼热。
白玉抽刀,再度引动神梦刀式,一千八百四十一刀后,再出一妙手,断水抽刀,水自流,刀不竭,让刀法与刀法的衔接之间更为流畅,铜墙铁壁一般的金兵,从此破开了一个口子。
陆连岛额头冷汗频出,一向自傲的他脸色苍白,啊了一声,不止是因为白玉破了他的兵字诀,更是因为这个执着于刀式的妖怪,手中的刀从一开始全是凡手,慢慢的妙手频生,似乎在利用他养刀意,再打下去,刀意养成,岂能不发。
刀是霸道的武器,那下场会有多惨,他岂能不知?顿时萌生退意,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这笔账,青云观记下了!”
陆连岛紧咬牙关,牵动行字诀,瞬间一道白虹,略出数千米开外,白玉站在原地拔刀,刀出,千米外的陆连岛背后便绽出一道刀痕,深可见骨。
陆连岛重重的砸在地上,口中鲜血弥漫,双眼之中疑惑与不解。
白玉双眼微眯,这一次,他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而且,陆连岛这位青云观弟子出现在这里,对于白玉来说,无关与青云观,与陆青阳的恩怨,无关这江湖的厮杀,也有着必须要杀他的理由。
看着周遭的尸体,全部都是出自自己的手上,白玉没有太多的触动,生命总是很宝贵,找死的人除外。
白玉准备离开这里,突然感觉腿上一重,柳勾正双手抱着自己的大腿,哭喊着道:“白玉,你连我也杀了吧!也把我杀了吧!”
“放开!你有病啊!”
白玉拼命甩腿,不知道这人现在演得是哪一出,忍不住爆了粗口。
这个妖怪,在今日杀穿了泰州的整座江湖,只是略微出手,这座江湖,今日也杀穿了柳勾活着意义。
一身的媚骨,使得他可以靠着这副皮囊依附于别人,轻而易举的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使得他对于的认知一直渺茫,诚如藤蔓倚靠大树与墙壁,会认为自己有多高,有多硬。
树会倒,墙壁也会崩塌,他早已看清自己只不过是藤蔓,所以藤蔓活着的意义,就是能找到真正能够依附的东西。
他曾经相信谢伯就是,让柳勾这样的人相信,并不是件容易的事,而这样的人一旦开始相信,就会坚信不疑,只是这坚信不疑,崩塌的也太快,他本不应该这么轻易,也许那一刻,找到真正依赖的兴奋暂时蒙蔽了心神。
“我本已看清不该再依附于任何人,可当我看清之后,才发现,我的生命没有任何意义”
无力的瘫倒在地上,柳勾苦笑着说道。
柳勾随手捡起一把刀,就要往脖子上抹,白玉挥手夺去。
“你要死,就不能躲着我随便找个地方死?”白玉无奈道。
在自己面前这又是演哪一出啊?
柳勾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别指望我会刚好说中称你心意的话”
柳勾站起身道:“我已经下定决心不再依附任何人”随后他又跪下道:“求你教我修炼吧!我想为自己活一次!”
原来这才是他真正想说的话,当他看到白玉在这座江湖之中杀的游刃有余的时候,就暗自下定这个决心,只是不好意思说出口。
“你走之后,这座江湖还缺少一位主人,而我缺乏自保的能力,如果我有自保的能力,这座江湖就是您的江湖”柳勾在此时讲出了自己的野心与其中的利益。
对于这座江湖,白玉并没有什么兴趣,不过对于柳勾要修炼一事,白玉倒是有些想法,这些年来,他进步神速,总有些心得憋在心里,不吐不快。
“原来就这些,你早说不就行了,修炼一事,我虽然算不上绝世天才,但很多人都说我走得很快”
事实他的确很快,只是他总有一种使人忘记他威胁的懵懂品性,让人忽略了,他是仅仅几年就化人的妖怪。
“我可以教你,但柳勾,你要做个别像现在这么复杂的人啊,我会担心你想那么多,会越来越难受”白玉指了指脑袋。
柳勾风华绝代的一笑,跪地磕头:“师父”
“八个字,一静道生,一通百通”
“就八个字?”柳勾难以置信,起码也给个秘籍什么的啊!
白玉抿嘴道:“人族的道法典籍我近些年,也看了许多,写的太长,看得头昏,绕来绕去误人子弟,最终入道不就一个静字而已吗?”
心不死则道不生。
闭关悟道所求,不就是一个心静。
“谨记师父教诲”如今心中哀大之心莫过于死的柳勾,好像有一些明白这八个字的含义。
柳勾站起身道:“师父,你这一路风尘仆仆风雨兼程的,到底要去哪?”
白玉道:“入京城”
柳勾脸上充满了震惊之色,不止是因为他一个妖怪居然要堂而皇之的入京城,更是因为白玉所走的路,是京城相反的方向,都快要到东来国的国境之处了。
白玉愣了愣神,难以置信的道:“你说真的,怎么可能,我一直都是看着地图走的啊!”白玉从怀中掏出一张羊皮卷地图,手中指着地图道:“你看,这上面画着,看着山左转,看见一条河右转”
柳勾面容纠结,这什么跟什么啊!天底下那么多山,合着不止是不识路,也不会看地图啊!?
柳勾耐心的解释道:“玉师父,地图不是这么看的,你看啊,这条线是经纬,上面的罗盘是方向,还需要配备罗盘指引,这上面的数字是距离……”
白玉若有所思点点头:“我明白了”
“不愧是师父,一点就透”柳勾拍马屁道。
“什么是罗盘?经纬是什么?”
根本就没有明白啊!柳勾一拍脑袋,似乎他有些把白玉想的有那么一些太高深莫测了。
大智若愚的人有他大智的地方,不过都若愚了,恐怕也有很多比普通人愚蠢的地方,不外乎是。
“罢了,这条路就由我亲自送师父过去吧”
白玉没有拒绝。
柳勾用了一天整理好行程,备了两匹快马,力求快去快回,此处到京城只有七日的行程,听闻白玉走了几个月他还以为是从偏僻的荒外来的,知道真实的原因,真感觉有些滑稽。
“师父,你入京城,是去寻死么?”
路上柳勾细细思索,觉得除此之外,别无二致。
白玉勾起嘴角,二人在黄昏落日余晖之下,两道剪影拉的很长。
“算,我向死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