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韩云峰给技术科挂了一个电话,询问鉴定结果出来没有。技术科长说,指纹鉴定出来了,法医鉴定还没出来。要等到明天下午才能出来。
“结果怎么样?”韩云峰问。
“没问题。”技术科长说:”可以认定王东梅家里茶杯上的指纹就是佟凯的。”
“太好了。”韩云峰听到这个结果,高兴极了。
“不过,报告还得一、二天才能出来。”技术科长在电话里说。
“谢谢。”韩云峰放下电话,冲着走廊喊道:“大刘,大刘,鉴定结果出来了。”
大刘听到韩云峰喊他,急忙走了过来:“什么事?”
“技术科的指纹鉴定出来了,茶杯上的指纹是王东梅和佟凯的。”韩云峰在自己的杯子里倒上水：“下一步就看你的了。”
“这小子挺顽固。”大刘说:“死活不承认到过王东梅的家,这回有证据了,我看他还耍什么花招。”
“有证据也要讲究方法,要尽可能地让他自己把事情的经过讲出来。”韩云峰对审讯工作的一种特殊的要求，那就是不能诱供、不能逼供，如果嫌疑人不能如实供述，也不能采取过激的行为，要充分利用证据，用证据说话，让证据说服嫌疑人。
有了鉴定结果的支持, 给大刘增添了信心。他用了一个小时的时间,把几天来的情况汇拢了一下,并制定了一套完整的审讯方案 。他把自己的想法跟韩云峰谈了。韩云峰听后,提出了两点意见,审讯工作重新便开始了。
“佟凯。”大刘的声音平和、深沉,充满了不可抗拒的威严：“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佟凯慢慢地抬头,看了大刘一眼：“没有什么再考虑的了,如果你们有证据证明我就是杀人犯,那就定好了,还让我说什么。”
“我们既要重证据,也要听一听你的辩解,这是我们的办案原则。”大刘不温不火，慢慢地熬着，直到把佟凯熬成粥。
佟凯知道昨天提取的指纹和血样意味着什么。这种鉴定结果早已在他预料之中了，他不敢想象，下面对他的审讯会怎样地进行。如果自己拿不出有力的证据证明自己不是凶手，那自己就算是死定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跟王东梅苟合后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真的后悔了，后悔那天不应该去王东梅的家里。
大刘两眼盯着佟凯。才两天的时间,佟凯就变成了这副模样。两个眼圈黑黑的,眼窝也塌陷了,脸上的胡子也长长了,同刚进来的时候判若两人。很显然,佟凯的心理压力是非常大。
\"你还能不能说实话?\"大刘见佟凯很长时间没说话了,就不耐烦地说:“你也看到了,昨天我们的法医已经取走了你的指纹和血样,难道连这点儿事你也不懂吗?”
“那又能怎么样？”佟凯试探着问。
“我们已经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你到过王东梅的家。”大刘点燃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慢慢地吐出一串烟圈。
“什么证据？”佟凯不肯一下子退到死路上。但他的面部表情跟先前已经大不一样了，说话的语气也软了下来。
大刘察颜观色，已经看出佟凯的心理防线正在逐渐的崩溃。他向佟凯使出了第一道刹手剑。
“你对留在王东梅家里的酒杯上的指纹怎么解释 ？”
佟凯已经意识到警方已经掌握了自己到过王东梅家里的证据，想抵赖不是最好的选择，唯一的出路就是把事实说清楚，除此之外，已经是无路可走了。佟凯不说话,两只眼睛直直地盯着桌子上的茶杯,脸由红变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流了下来。
“能不能给我一支烟？”佟凯终于坚持不住了，他向大刘要烟，想借着烟草中的尼古丁来稳定自己即将失控的情绪。
大刘看了一眼王向东,示意他给佟凯支烟。
王向东拿出一支烟递给了佟凯。佟凯接过烟，使劲地吸了几口,眼里流出了绝望的目光。
佟凯一直将烟吸完也没说一句话。大刘心里明白,这是嫌疑人思想斗争的一种表现。每当这个时候,也就是嫌疑人要开口讲话的时候了。
果然,佟凯在经过很长时间的沉默之后,终于开口说话了。
“我说。”佟凯把烟头熄灭：“你们能相信我吗？”
大刘未置可否。他说:“那要看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佟凯见大刘没有给他一个准确的答复,想了一会儿,说道：“不管你们信不信,我把话都说出来,让你们自己考虑吧!”
大刘不动声色地说：“只要你能讲真话,我们会相信的。”
“我把事情的经过都说出来。”佟凯不想再隐瞒了，他说：“八月十七号晚上我是到王东梅的家。”
“你把事情的经过详细地说清楚。”大刘见佟凯想要主动交待问题，就心平气和地说：“只要你能主动交待，我们会对你宽大处理的。”
“行。”佟凯咂了咂干裂的嘴唇。大刘见状,递给他一杯水。佟凯接过水杯,咕咚地一口气将杯子里的水喝净。
“我和王东梅是中学时的同学,念书时,我俩之间的关系就一直很好。毕业后,我俩又谈了一年多的恋爱。由于她家里反对,没办法,我们只好分手了。后来,王东梅跟伍海军结了婚,我因为还恋着王东梅，就一直没再谈恋爱。有一年的春天,我们搞同学会,王东梅见到了我,跟我述说了她的烦恼,我对她的不幸很同情。从那以后,我们就经常来往,直到她死之前的头一天的晚上。”
“八月十七号晚上八点多钟,王东梅给我打电话,说她丈夫出差走了,让我到她家去。我们先在火车站见的面,在外面转了一会儿。为了不让别人看见,王东梅先回的家。我十点多钟到的王东梅的家。王东梅准备了几个凉菜 ,我们喝了几瓶啤酒,便上床玩了一会儿。我因为第二天早晨要到机场接人,定的是司机到我家接我,所以,我就搭了一辆出租车回家了。”
“是这样吗？”大刘问。
“是的。”
“那么,我问你,在你走之前,你又干了些什么？”大刘慢慢地吐出一缕烟,那烟雾缓慢地向上飘去。
“我什么也没有干。”佟凯看着大刘,他说:“除了我刚才说的外,我什么也没有干。”
“那王东梅是怎么死的？”大刘的声音变得严厉起来。
“请你们能够相信我的话,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佟凯恳切地说:“王东梅真的不是我杀的,是谁杀死了她,我确实不知道。”
“你是什么时间从王东梅家里走的？”大刘问。
“大概是十二点半左右。”佟凯想了一下说。
“你走时王东梅在干什么？”大刘紧接着问。
“她送我出的门。”
“你走时看见什么人了没有？”
“我走时已经是下半夜了,没见到什么人。”佟凯肯定地回答。
“你从王东梅家里出来,就直接回家了吗？”大刘问。
“是的。”佟凯说:“我从王东梅家里出来,走了很远的一段路,才遇到出租车。”
“你到家的时候是什么时间？”
“也就是一点多钟。”
“当时你家里都有什么人在家？”
“我母亲和我父亲都在家。”
\"你家里的人知道不知道你回来?\"
“我母亲知道。”佟凯说:“是她给我开的门。”
“你知道不知道王东梅是怎么死的?”
“不知道。”佟凯说:“我从她家里出来时她还好好的,她是怎么死的我真不知道。”
“我说佟凯,事到如今,你还不说实话,难道你还想把你杀害王东梅的事实否定不成?”
“我跟你说的都是实话。”佟凯哭丧着脸说。
“王东梅还跟什么人有暧昧关系？”大刘问。
“没有。”佟凯肯定地说:“两年来,我俩经常在一起,我没见过别的什么男人找过她。”
“王东梅有没有跟你说过有关她和伍海军的事？”
“说过,她说伍海军经常不在家,这种生活她有点过够了,她说她想要同伍海军离婚。”
“别的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我今天讲的都是实话。希望你们能够相信我。”
“我问你,王东梅是怎么死的?”大刘突然发问,但没有奏效。
“王东梅的死我很痛苦,但是,王东梅是怎么死的我确实不知道。她肯定不是我杀死的。”
“你说王东梅不是你害死的,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你说的是实话呢？”
“没人能给我作证。”佟凯有点绝望地说：“反正我也不想多说了,你们怎么认定就由你们吧,现在,王东梅已经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用!”
“你不要装熊了。”大刘说:“你既然承认了八月十七号晚上去过王东梅家,也承认了跟她一起喝过酒,并且发生了性关系,那你为什么不敢承认是你杀死王东梅的呢?这个问题你能解释清楚吗?”
“这个问题我无法说清楚。”
“既然你不肯承认,那我们只好让事实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