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被扔出宫门前,苏培盛都没能找到机会给永寿宫传信。
且不论甄嬛在永寿宫中多么不安,皇帝身边没了那个偏耳朵的,脑子倒是突然清醒了不少。
他知道甄嬛与老十七有情,毕竟老十七每回寄来的家书中,都要问一句“熹贵妃安”。
可皇帝此前只觉得是老十七心思大了,觊觎皇妃而已,倒是从未怀疑过甄嬛是否也有此心。
毕竟,他的心里,到底还是对甄嬛留有几分真情在的。
但是!
若他们二人只是有私情便也罢了,可若是甄嬛当真做出了秽乱后宫,混淆天家血脉的事情,那便是万万不可饶恕了!
想到这里,皇帝的心中对果郡王逐渐起了杀意,至于那对双生胎的血脉,也合该好好查查了。
打定主意后,皇帝便命高无庸传了轿辇,他要亲自去趟永寿宫。
双生胎的血脉存疑,此事不管是真是假,都有碍于皇家颜面,因此,皇帝也不打算大张旗鼓地宣召甄嬛,只准备自己悄没声地处理了就是。
皇帝的突然到来打了永寿宫上下一个措手不及。
甄嬛这几日被关着,就算心理素质再好,也难免瞎想一通,提心吊胆的,唯恐皇帝知晓了一切,要来问罪于她。
故而,此番皇帝一过来,瞧着皇帝的冷脸,再看看周围没有苏培盛的身影,她心底便有了几分慌乱。
只勉强靠着早已刻入骨髓中的礼仪规矩,本能地行了礼。
皇帝也不多言,只觑了甄嬛一眼,也不叫起,坐下来以后便让高无庸亲自带人去将双生胎带过来。
甄嬛听罢,登时便着急了起来,膝盖一软,直接跪了下来,快速膝行至皇帝跟前,面容哀切道:
“皇上这是何意?六阿哥与小公主生来艰难,此前更是已被宫中怀疑身世不明,难道皇上此刻还要再怀疑臣妾、怀疑两个孩子一次吗?
您让他们将来要如何存世,让臣妾有何颜面再活下去呢!?”
皇帝冷眼看着甄嬛哀啼落泪,心中却一反常态地没了从前那样的怜惜之情,反而不由自主地就将她这张花容月貌的美人脸,与弘晖记忆中柔则那张可憎可怕的脸重合在了一起。
一瞬间,弘晖临死前那股足以烧焦灵魂的滚烫热意便仿佛再一次涌了上来,只教皇帝心头也跟着腾起了一把怒火,愈烧愈旺。
他一把挥开了试图来触碰他衣角的甄嬛,沉着脸让高无庸手脚再快些。
在皇帝的催促下,两个啼哭不止的幼儿与清水很快就都呈了上来。
眼看着皇帝起了身,甄嬛心中大急,扑了过来想要拦着他,哭声更是变得凄厉了起来。
“皇上,您是想要逼死臣妾与两个孩儿吗?!!”
说着,她便猛地爬了起来,一鼓作气地冲向了墙角。
但高无庸那可是人老成精的存在,甄嬛的身形刚一动就被他察觉到了,因此还不等甄嬛跑上几步,就被高无庸生生拦了下来。
皇帝看着被拦下来后还挣扎着想要去撞墙的甄嬛,嘴角忍不住地往下撇,眼中的寒意更甚。
原本他只是怀疑,可甄嬛如今这副作态,反而让他心底坐实了几分流言的真实性。
要知道,妃嫔自戕可是会株连家族的,可看甄嬛这副被他伤了心,要为了清白而自尽的模样,皇帝的心更往下沉了沉。
如今关于双生胎的流言传得沸沸扬扬的,甄嬛若是真为了自己的清白,为了两个孩子的前程着想,那就更应该配合他验证血脉。
缘何非要作出如今这副拼死也不愿意让他验血的做派呢?
思及此,皇帝不由得冷哼了一声,也不再搭理哭成一团的甄嬛等人,自顾自取来了针,快速给六阿哥与自己来了一针。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了,甄嬛再怎么样也没有办法阻止皇帝滴血验亲了,因此只能在内心暗自祈求着:
皇帝与果郡王到底也是兄弟,求求老天爷开恩,帮帮她这两个可怜的孩子吧!
但很可惜的是,碗中两滴鲜血,最终并未相融。
一时间,室内气氛凝滞,所有人连大气都不敢出,就连高无庸也深深地低下了头。
待看清碗中的情况后,皇帝微微眯了眯眼,而后又给灵犀公主也来了一针。
这一次,还是不相融。
见此情形,皇帝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当即将碗摔在了甄嬛的身上。
“贱妇!淫妇!好大的胆子竟敢混淆皇家血脉!说,你那奸夫是不是允礼!?”
甄嬛流着泪拼命摇头,只咬死了自己是被冤枉的,自己与果郡王也毫无干系。
“皇上可还记得瓜尔佳氏诬告臣妾那日?当时正是她在碗中做了手脚,这才累得皇上差点被蒙骗,臣妾也险些失了清白啊!求皇上明鉴,臣妾岂敢有辱天家威严!”
闻言,皇帝冷笑一声。
“真是好一张能言善辩的嘴啊,怎么,难不成你是想说瓜尔佳氏从地底下爬了起来,还买通了高无庸为她作假!?”
皇帝重重地捏着甄嬛的下巴,他仔细地打量着这张与柔则尤为相似的脸庞,恍惚中忽然分不清眼前人究竟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