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黑魔王:
我知道,当你读到这封信时,我已经死了。
但是我想让你知道:是我发现了你的这个秘密,我已经拿走了真的魂器,并将它尽快销毁。
我甘冒一死,是为了当你遇到命中对手时,只是个血肉之躯的凡人。
R.A.b.】
这回的客人看起来有一点特殊。
他是一只看起来脏兮兮的、又老又丑的秃头老精灵。
在看到迟以宁这团大黑雾之后,就仿佛应激了似的尖叫起来,似乎是把祂给当成了某种吞噬快乐的脏东西一样。
老克利切变得神经兮兮的,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绿色的大鼻涕流得满脸都是。
他紧紧地抱着一个挂坠盒子,手里还捏着一封信。
而信中的内容,便是上述的那几句话了。
很简短,就和写下这封信的那个人的人生一样,如流星般一闪即逝;
很热烈,就像雷古勒斯的灵魂一样,如狮子的心脏一般耀眼而灿烂。
从16岁到18岁,那是雷古勒斯最夺目的三年,同时也是他生命中最黑暗的三年。
他毫无疑问是个英雄,却直至身死的第十五年后,才被人知晓——原来,他为了反抗伏地魔而做下了那样伟大的事迹。
而在那之前,就连他的亲哥哥都不怎么在乎他究竟是怎么死的。
也是,反正在那时的西里斯眼里,雷古勒斯也和他那些古旧迂腐的家人们一样,都只是跪倒在伏地魔脚下,亲吻他袍脚的一个小食死徒而已。
直到老克利切的橱柜被打开,尘封已久的斯莱特林挂坠重见天日,那段往事,才在已经精神失常的家养小精灵断断续续的讲述中,被黄金男孩等人所知道。
但很可惜的是,老克利切一直等到了战争结束,也没能等回来雷古勒斯的尸体。
不仅如此,他甚至连西里斯这个、布莱克家族的叛徒、同时也是布莱克家族最后的血脉遗嗣,也一并失去了。
老克利切的家没了。
兴于纯血,亦亡于“纯血”。
他为布莱克家族工作了一辈子,到头来,却什么都没有剩下。
所以,他来了。
“……克利切想要把雷古勒斯少爷的尸体找回来……不、不!我怎么能这么想呢?克利切实在是太坏了!我想要的是雷古勒斯少爷不要死!他不能喝下那盆毒药!”
年迈的家养小精灵颠三倒四地诉说着自己的心愿,嚎啕大哭着,忽然又用力地揪紧了自己的耳朵,对着茶几就是一通呱呱乱撞。
直把正在吃点心的迟以宁看得目瞪口呆。
——卧槽!我的点心!
“雷古勒斯少爷死了的话,女主人会伤心欲绝的……老克利切好想念他,他不在家,家里被那个叛徒搞得一团乱!还有那些肮脏的外人……”
没了可口小点心吃的迟以宁很生气,完全听不进去老克利切究竟在说些什么。
客人没了还可以有点耐心,但是点心没了祂还得等小系统回来才能做!
于是,祂一把拎起了还在痛哭流涕的老克利切,刚想着要不稍微克服一下心理障碍,把这个小玩意儿当点心吃了得了的时候,一只苍白到透明的手,却忽然挡在了祂的血盆大口前面。
那是一个黑发黑眼的少年,看着有些瘦弱,露在外面的皮肤发白发青。
一副看着就不怎么健康的模样。
他的灵魂摇摇欲坠,比冬日里呵出来的一口气还要单薄,就像一抹燃烧在风中的烛火似的,马上就要消散了。
最关键的是,老克利切看不到他的存在。
“我很抱歉,自从喝过黑魔王的毒药之后,克利切的精神状态就一直不是很好。如果他冒犯了您,我代他向您致以真诚的歉意。”
他的声音很低,很轻,比起蚊子叫来说,也大不了多少。
迟以宁注意到了,他是从老克利切挂在胸前的那个挂坠里飘出来的。
只不过,这部分的灵魂并不完整。
祂猜到了这片单薄的灵魂就是老克利切嘴里口口声声念叨着的“雷古勒斯少爷”,于是,好奇心顿时被勾了起来。
毕竟,这还是第一次,有两个心怀执念的灵魂同时出现在系统空间里呢!
四舍五入一下,就是祂接一份单子,可以拿两份报酬啊!
“雷古勒斯·布莱克?”
“是的,神明大人。我就是雷古勒斯·布莱克,确切来说,只是一小部分的雷古勒斯。我的大部分灵魂,都与尸身一道,还沉眠在黑湖底下。
只有这小小的一缕,是因为克利切长年累月的痛苦和思念而被召唤出来的。”
迟以宁松开手,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仿佛感应到了什么似的,忽然一下就恢复了冷静的老克利切,随后笑吟吟地说道:
“克利切的愿望是让你不再重蹈覆辙,孤独地沉尸湖底。那么,你呢?”
面对神明的这个问题,雷古勒斯不出意外地沉默了很久很久。
久到他仿佛在脑子里把自己那短短的一生都过完了一整遍之后,才又轻声开口了。
“最开始加入食死徒的时候,其实……我还是很高兴的。斯莱特林渴望强大,从不掩饰自己内心的欲望。”
“但……lord变了,连带着,食死徒也变了。”
“不知从何时开始,强大成为了凌虐弱小的理由,纯血也变成了肆意屠戮混血与麻瓜的借口!”
“我虽然不甘忍受那样的生活,却也没有足够的勇气和力量逃离……乃至改变这一切。我只能寄希望于未来,那个关于黄金男孩儿的预言……”
“克利切替我看到了结局,只可惜,那虽然是我想要的胜利,却不是我想要看到的结局。这一路上,我们失去的,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雷古勒斯说着,轻声叹了口气。
这一刻,他想到了很多,包括纳西莎一家的不得已、贝拉特里克斯的疯狂、斯内普学长的绝望、还有……西里斯的十三年牢狱之灾,以及他那最终为了哈利英勇赴死的悲惨模样。
“这一切本不该发生的。”
对于客人们的矫情模样,迟以宁一向是嗤之以鼻的,所以,祂直接开口问雷古勒斯,道:
“你究竟想要什么?”
“我……我想要战争提早结束,西里斯早日回家。让他不必再背负内疚、忍受那么多年的诬陷和苦楚。”
“我想要,让母亲能够看见,布莱克家族——重现荣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