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时辰后,夜幕降临,星月渐明,朵朵阴云投下浓厚的黑暗。
但长阳界此时才真正热闹起来,灯火通明,空中烟火璀璨,令人目眩神迷。
街道上人来人往,热闹繁华,酒肆、赌坊里也几乎座无虚席。
这才是这座城真实的模样。
房间内,南姝悠悠转醒,这一觉睡得着实舒服。
不知何时已经点燃上了烛火,桌上还摆放着一些精致的点心和茶水。
她缓缓坐起身子,却听到了熟悉的娇媚声音。
她抬眼看不去,霓三娘正斜倚在榻上,好整以暇地瞧着她。
“醒了啊。”
南姝连忙起身,神情紧张。
霓三娘见状笑道:“不必那么拘谨,来这里坐。”
南姝小步微挪,垂着头走过去小心翼翼坐下。
霓三娘指尖在桌上轻点,“想不想去外面看看?”
南姝只愣愣地点了点头。
“那走吧,这外面啊可热闹了。”
南姝随后便梗跟着霓三娘出了房间,再是七拐八拐走了好一会儿。
自出了房间后便能隐约听到些丝竹乐声。
越走声音越大,男男女女的笑闹声,嘈杂喧哗。
良久,终于看见了大堂,南姝低头看下去,是一片被薄薄银沙笼住的糜烂景象。
魔族重情欲,并且视为寻常,所以就在这大堂中亲热起来的也不少。
气氛火热,台上的魅惑女魔衣不蔽体舞姿妖娆,烟视媚行。
'狗蛋,我忽然有种太监上青楼的无力感。'
狗蛋吸溜了下口水,'理解,宿主,我也有这样的感觉。'
霓三娘倚靠在栏杆上笑道:“要下去玩玩儿吗?”
大堂两侧还摆了赌台,此时围了不少人,哭喊声和狂笑声交杂在一起,倒是格外热闹。
南姝怯怯抬起眼瞧着霓三娘,“可以吗?”
霓三娘笑容加深,“当然了。”
而后她拍了拍手,指着侍从递过来一盘子筹码道:“赢了算你的,输了算我的。”
南姝伸手接过,睫羽低垂微颤,眸底划过一丝暗光。
接着便由一侍女带着南姝往下去。
一路走着便有许多魔族向南姝投去目光,不过见她身边跟着三娘的人也不敢有什么举动。
南姝来到赌台时,半点缝隙没有,里三层外三层都挤满了,也并无人注意到她,他们都一心系在那几颗骰子上。
“大、大、大……”
“小,肯定是小……”
两方人争执不休,喊得脸红脖子粗,眼睛直勾勾盯着被按住的骰盅。
南姝身板小,十分艰难地越过重重障碍后终于来到前面。
她素手一伸,将所有筹码连带着盘子都放到了大上。
在这番举动下,这台上的人几乎都转头看向她。
站在南姝身旁的一男魔嗤笑道:“第一次玩吧?”
南姝满不在乎地点点头,露出一个温软的笑来,“是啊,第一次玩儿。”
这话一出众人看冤大头一样看她,第一次玩就敢放那么多,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说话间,那骰盅已经被打开,而结果正是大。
南姝瞬间赢了个盆满钵满,将那些筹码揽入自己怀里时笑得十分欢畅,而有人高兴就有人难过。
刚才还一脸嘲笑看南姝的几个人,此时花光了所有的筹码后哭喊着,却被无情地扔了出去。
事实证明,笑容不会消失,只会转移。
狗蛋惊讶道:'宿主,你可以啊,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手。'
'你不知道的还多了去了,嘿嘿,发了发了。'
几局下来南姝在这台上都没有失手过,她手边的筹码也堆成了个小山。
她袖子撩起,一只脚踏在凳上,举止豪迈,细白的手正捏着骰盅摇晃,所有人都围在她身边,眼神逐渐崇拜。
南姝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赌台上,底下全是那些被她赌技折服的魔族。
她嘴里还哼着歌,“叱咤风云我任意闯万众仰望~”
那些魔族将她围在中间,语气都十分谄媚。
“请您收我为徒吧,师父,以后师父说往东弟子绝不往西。”
“师父收我,我身材魁梧长得帅,能吃能喝能敛财。”
“看看我,当不了徒弟,徒孙也行啊!”
“……”
'狗蛋,此时此景我想吟诗一首。'
狗蛋来了兴趣,'你吟个我听听。'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狗蛋:……不是,她铁定有点啥大病。
南姝站在台子上,大手一挥豪气万丈道:“收,都收,以后你们就拜入我赌圣门下,成为第一代弟子,代号一百零八将。”
众魔跪下,“师尊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魔域中没有宗门一说,也并未有什么师徒,都是自家长辈传授。
所以此时拜南姝为师也并不会有什么影响,但这模样实在癫狂。
而这边的响动将大堂里很多的视线都吸引过来,又在看到这难以理解的场面时沉默了。
现在除了当事人,其余人都一脸疑惑,站在楼上的霓三娘倒是笑的开怀。
“竟不知是一个如此有趣的人,着实令人惊喜呢。”
狗蛋看着这场面也是极其不理解的。
不是,怎么就成这样了?这宿主难道会什么洗脑的邪术不成?
还有,这些魔族就这么就认贼作父了?太没有道理了吧?!
'宿主,我严重怀疑你在背地里开挂了,请配合我调查。'
南姝冷笑,'人格魅力懂不懂?'
狗蛋大喊道:'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将会成为呈堂证供。'
南姝声音沉闷,'再给我一个机会。'
狗蛋嗤笑一声,'怎么给你机会?'
'以前我没得选,但现在我只想做个好人。'
一人一统还在脑海中演得不亦乐乎,但此时清月楼却安静了下来。
连带着方才还闹热着的拜师现场都忽然沉寂下来。
南姝这才转头看去,那是一张美到极致的脸。
脸部线条精致得仿佛经过精心雕刻,绝艳又俊朗,肤色白皙却又不似病态般苍白,像一尊瓷瓶里泛出的月光般。
他眼眸深沉若幽渊,敛尽万千星辰,流转间又透着些诡异的赤红,鼻梁笔直挺拔,唇色糜烂勾人心弦。
身穿黑色锦袍,乌黑如墨的长发随意地散在脑后,神色慵懒地倚靠着座椅。
那一双猩红的凤眸狭长而慵懒的注视着场下的众人,如玉般的手上捏一把鎏金鳞扇。
【苏培盛!!!苏培盛!!!朕要这个,快用凤銮春恩车抬到朕的养心殿!】
此时他视线落在南姝身上,眼眸流转间划过一道意味不明的暗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