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阳宗,重霖峰。
万千盏明暗不同魂灯陈列在石壁上,其中也有不少已经熄灭了的。
南彧静静负手立在那里,视线所落之处是一盏飘摇着的魂灯。
灯火透着些淡红的光晕,时明时暗,明亮时将周围的那些都衬得黯淡,但虚弱时就几欲熄灭。
裕丰站在他身后,眉头不展,“师兄,看这魂灯变化,想来南姝这丫头是遇到什么困境了。”
南彧双目微眯,在他的眸底,隐藏着一抹深沉而冰冷的寒意。
他负在身后的手紧握着,指节过于紧绷而微微泛白。
尽管知道南姝并无生命之忧,但作为父亲他总是会担心的。
“嗯,虽不知她如何从那些人手里逃走,但应该现下的境况也是不容乐观的。”
裕丰知道他如今的担心,不由安慰道:“师祖既然说这是她的机遇,那就定然能安全回来的。”
南彧闻言并未再说什么,只是一直望着那盏浮沉明灭的魂灯。
裕丰轻叹了口气,“这两日拦截到不少其他势力的行动信息,都是针对上古龙魂的。”
南彧转过身,面上一贯的严肃更显锐利,“早知是瞒不住的,不过既然都想来凑热闹那我们自然也得满足他们。”
裕丰看向他,“师兄是想……”
“这么多年也很少有能动手的时候了,旭阳瞧着都不锋锐了。”
旭阳时南彧的本命剑,跟了他上百年,由陨铁炼制的剑刃上泛着幽幽寒光。
裕丰听了他的话后倒是笑了,“师兄说得是,他们心甘情愿送上来当磨刀石,那可就怪不得人了。
歧渊中,空旷的甬道内是一片沉寂,四处弥漫着血腥气以及一种腐朽的臭味。
几乎所有的光线都被吞噬,无边无际的黑暗最容易勾起人内心的恐惧。
火把、夜明珠之类的东西也都在这里失去了效用。
南姝一个时辰前按照邪剑仙的指示来到了一处洞口。
之前她杀的那只五阶妖兽似乎就是从这里跑出来的。
不过这里触碰上去似乎有一层屏障,她用灵力包裹住自己却又很轻易就过去了。
从进来的那一刻她知道这一路肯定不会轻松了。
她虽看不见了,但灵力感知却更加敏锐。
所以她无比清楚地知道如今的处境,她闯入人家老巢来了。
而她进来后那方才的洞口此时也消失无踪了。
也就意味着她此行没有退路。
此时,南姝四周垒满了低阶妖兽和魔物的尸体,黏腻的血似乎流到了她脚下。
在这里眼睛毫无用武之地,她便用布条覆住,只用灵力和听觉去感受。
这一个时辰片刻不停的厮杀下来,她已经快力竭了。
她手握着绛垣,身形有些摇晃,面色惨白,几乎快要倒下了。
走来的这条路似乎格外漫长,也是她拼出来的一条血路。
“邪老头,看来你不让我进来是有些道理的。”
南姝捂住唇难忍地咳了几声,“照我如今的状况看,相信那边寻的风水宝地很快就能用上了。”
邪剑仙瞥了她一眼,“还有闲心说这些?”
“怎么?”南姝用衣摆摸索着擦拭绛垣,“还不许我说出来缓解一下压力?”
她又戳了戳狗蛋,‘狗蛋,你说我死了在这个世界能变鬼吗?’
狗蛋想了想回答道:‘也不是不行,宿主可以转修鬼道,要先买本秘法来看看吗?’
没听到南姝回答,它又开始自顾自说了起来。
‘我这里有《三个月手把手教你如何成为鬼王》,还有《鬼王是如何练成的》,宿主要不都买来看看?’
南姝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好嘞。’
没等几秒狗蛋又冒出来,‘还有一句,我说完再滚。’
‘我相信宿主会没事的。’
“放心,你要死也不会死在这里。”
两道声音重叠在一起,南姝忽然有种恍惚感。
而后她的身体里便开始涌入一股极强的灵力。
半晌,南姝满血复活,一旁的邪剑仙却脱力地瘫在地上。
南姝握着绛垣砍了几个飘荡过来的邪祟,笑道:“热血沸腾啊。”
邪剑仙声音虚弱了些,“那还不快继续?”
南姝持剑上前,“得,我就是个劳苦的命。”
好几日过去,药宗里,众人齐聚一处。
舒月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此时面上也有了些血色。
她忧心忡忡问道:“还是没有消息吗?”
秦临摇了摇头,“宗门那边也只是让我们等着,小师妹的魂灯还在,应该是无事的。”
暮潇潇这几日肉眼可见地暴躁了很多,她将桌子拍地震天响。
“这些杂碎,实在可气。”
青玄手里拿着一叠药方翻看,“人就是这般,拥有永不知足的贪欲,抢掠已经成了他们的惯用手段。”
莫白面色冷然,“宗门那边这几日似乎有些行动。”
舒月眉头微皱,“可是要打算做些什么?”
秦临翘着腿悠悠道:“衡阳宗这些年秉持着低调的准则久未出手,已经不少人忘了我们的行事风格和手段。”
暮潇潇听明白了这话其中的意思,一脸兴奋地问:“要打架了?”
湘云在一旁举着手,“我能去吗?”
洛与见状也大声道:“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正说着,后头突然冒出个人来。
久言看向众人,又不着痕迹瞧了眼舒月,这才笑道:“也算我一个呗。”
“你去干什么?”
司钰语气不大好,毕竟南姝就是和这个人一起的时候被带走的,他瞧着就来气。
久言撇了撇嘴,“我和南道友好歹也算是好友了,这打架的事儿自然要算我一个。”
“好友?”司钰冷哼一声,“可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嘿,你……”
久言被他这么说也来了些火气,好歹他也是个天之骄子,想和他做朋友的人都能绕十四域一圈了。
此时秦临倒是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就去吧。”
“那还差不多。”
久言满意地点点头,顺带还还给司钰送去一个挑衅的眼神。
司钰别开脸根本不想搭理他。
秦临倒是没想太多,虽然久言这人看着不咋聪明,但有一个算一个,打群架这事儿就是要人多。
毕竟,他们衡阳宗可不搞那些道德高尚且忍气吞声那一套。
套麻袋的事儿他们也干得。
云沐盯着手上泛着雾气的茶盏笑了笑,“看来是这段时日是不会无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