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鸿四人下山,一路上都沉默不语,一直回到山下住户家中,责义见到自己的同行两人都无事,才放下心来。
众人呆坐一旁,一言不发,回想着下山前的种种。
刘莹没和鲁晨下山,鲁晨也没有坚持,二人都知道,两人的关系结束了,鲁晨自始至终没有爱过刘莹,当初是对香味的渴望让他选择留下,这次回来也是对过去的一切有个交代,至于刘莹,只是当年自己的情感寄托而已。
责义询问了关于自己父亲的事情,却没有任何结果,“我们一个东北的门派,为何要管你们西南村落的事情。”这是唯一得到的回答。
至于李鸿,秦安这个名字没人听说过,没准在上山时就被害了也说不定,至于为什么要送回飞鸿派,就更没人知晓了。
午夜时分,李鸿猛睁开眼,鲁晨站在他的面前。
“走,出去聊聊。”鲁晨转身出屋,李鸿紧跟着一块出去。
“鲁大哥,怎么了?”
“说说你的情况吧。”
“什么情况?”
“你的那场较量,开始的战斗一切很正常,后来你在战斗中成长也在能力范围内,但最后时刻,你受伤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那个流星会突然失控,而且我感觉到一股很恐怖的气息,来源就是你。”鲁晨看着月亮,平淡的说着。
“既然这样,咱们互相交换一下呗。”李鸿躺到地上,抬眼看着夜空。
“我的情况你们都应该知道了,你还想知道什么?”
“最后,你和灵山派掌门说了什么?”
“......”鲁晨沉默良久,扭头看着李鸿,“你真想知道?”
看到李鸿点头,淡淡说道:“其实也没啥,我找到灵山派历代掌门的尸体了。”
看到李鸿瞪大眼睛看着自己,接着说道:“没什么好奇怪的,这说明灵山派历代掌门并非长生不老的。而且,我特意观察了他们的尸骨,都已脆弱不堪,极度瘦弱。他们就像空中的气泡一样,美丽、绚烂、但是脆弱不已,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破裂。”
“任何事情都有代价,为了维持美丽的外表,究竟承受怎样的痛苦,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鲁晨看着一颗划过的流星,“灵山派之所以让所有人都向往,年轻的外表、长生的功法使他们的两大支柱,少一个都无法维持。我不会说破它,但是埋下了一个种子,让他们自己做决断吧。”
“我的说完了,该你了。”
鲁晨看向李鸿,李鸿苦笑,“我说个故事吧,有个孩子出生在一个富有殷实的家庭,他的父亲几乎垄断了整个绸缎行业,不能说富可敌国,也是富甲一方。生在这样家中,可以说衣食无忧,但也有一个问题,父亲让自己的孩子一起经营家中的生意,在他之上,有两个哥哥,还有一个姐姐,而四个孩子中,这个姐姐因为是小妾生的,在家中没有什么地位,但她却是个经商的天才,在这个孩子才八岁四处玩耍的时候,十六岁的姐姐却帮父亲搞定了一笔价值不菲的订单,这让父亲倍感欣喜,却让母亲气愤不已,自己十五岁的大儿子连账本都合不上,十二岁的二儿子以及自己这个八岁的孩子更指望不上了。”
“就这样过了大约三年,姐姐越来越展示出经商的天赋,已经能够独当一面,大哥虽然也不错,但和姐姐比天上地下,二儿子却对经商不感兴趣,喜欢读书,特别是佛经和道法书籍,三儿子就喜欢和二儿子玩耍,两人经常出去玩耍,一去就是一天。”
“母亲把全部心血都放到了大儿子身上,让他必须胜过姐姐,原因十分现实,一旦老爷不在了,家业肯定会被小妾分走很大一部分,这是母亲不能忍受的。可大哥这方面的天赋真的平庸,很多老板做生意都找姐姐,都不和大哥谈。母亲的压力,父亲的偏爱,再加上自身能力的平庸,让大哥性格开始扭曲,所有人都是他的敌人,特别是姐姐,终于有一日,姐姐出门送货,遭遇劫匪,惨遭杀害。”
鲁晨看着眼前的李鸿,后面的发展已经隐约猜到了,人活着,本身就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
“劫匪最后也没抓住,因为这些人只是把银两偷走,所有货物都没动。带的银两不过几十两,但那些货物加起来几千两是没问题的,这就很耐人寻味了。小妾因为女儿的死亡整个人都疯了,被老爷安排到后院照顾,没过多久就被发现投井死了。”
“家中生意受到很大影响,老爷当时很少过问生意了,不得不重新出来主持大局,很多生意让大哥接手,二哥也负责一部分,孩子那年十岁,也跟着二哥开始接触买卖。”
“干了大约一季,二哥说什么也不干了,说这不是自己所向往的事情,想要出家求佛求道,父母怎么都拦不住,二哥说什么都要走,甚至以死相逼,父亲最后没有办法,和二子约法三章,不能出家,只能以俗家弟子身份出家。无论去哪里必须和家里有联系,不能一去无踪。家里有急事召唤必须回来。都同意后二哥也走了。”
“家里瞬间就只剩大哥和孩子了,二哥一走,孩子一下子变得郁郁寡欢,什么都没有了兴趣。家中的生意大哥开始全盘接手,虽然家中生意买卖和姐姐在时差了好多,但起码能正常运营,父母就把精力更多的放到了孩子身上,找了好多大夫都没用,整整过了一年,最后还是找了当世神医袁英,让把孩子送出去,换个环境试试,最后孩子去了飞鸿派度过了十年。后来下山的事,你应该都知道了。”
“你说那个孩子是真的病了吗?还有他二哥真的不喜欢经商吗?离家是不是另有隐情?”鲁晨问道。
“你猜呢?”李鸿反问。
“我猜他的姐姐是被大哥指使人暗杀的,接着又想害自己的二弟,结果被二弟发现了,或是没有成功暴露了,所以二弟为了避祸选择了离开,孩子可能也是如此,装病避祸,至于是自己发现的还是他最喜欢的二哥告诉的就只能问他自己了。不过,一个十多岁的孩子能做到这样真的厉害。”鲁晨自言自语道。
“故事就讲到这里吧,怎么样,客官可还满意?”李鸿看着鲁晨。
“可最后你也没说为什么你流血之后产生的变化。”
“是二哥教孩子的一种功法,”李鸿叹口气,“说这种功法能压抑自己内心的冲动,变得沉稳,可后来才发现一旦受伤就会难以压制自身的欲望,后来二哥离开也要顺路寻找破解之法。”
“这样很多事就合理了,不过,我现在倒担心孩子的父母了,他们可能会有危险。”鲁晨思索着。
“你说老爷为什么要让二子必须保持联系,不能出家,有事必须回来?而孩子又送到离自己不远的门派,随时都能去看望?老头子一直都给自己留着后手呢!”李鸿回应道。
“哈哈,这官商世家的爱恨纠葛真是狗血啊!生活还是简单些好。”鲁晨笑道。
“对了,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李鸿突然开口,“你叫鲁晨,这是你的真名吗?”
“是啊,怎么了?”鲁晨有些奇怪李鸿的问题。
“没什么,因为我师伯也叫鲁晨,我就是因为打了师伯被逐出师门的。”李鸿回忆道。
“也叫鲁晨?他长什么样?”鲁晨一下子有了兴趣。
“怎么说呢,其实你们也有些相像的。”李鸿仔细回想着。
“噢——”鲁晨若有所思。
“怎么了?”李鸿看到鲁晨的反应有些奇怪。
“没什么,接下来怎么办?”鲁晨看向李鸿。
“我现在再去也查不到什么了,先去找师叔秦民去再做打算。”李鸿思索片刻。
“是吗,咱们回去休息吧,不早了。”
“好的。”
次日清晨,六人吃喝完毕,鲁晨拍拍自己的肚子,“吃饱了,事情也办完了,我该走了。”
“鲁大哥你要去哪?”张毅显然没有意料到。
“我们也该走了,”责义三人起身,“这里没有什么结果,我要回去看看,母亲一直一个人生活也不方便。”
“我也该去找我师叔了。”李鸿也站起身。
张毅左看右看,不知道该怎么办。
鲁晨已经转身往外走,向大家摆了摆手,“有缘再见吧!”
责义三人也抱拳离开。
张毅看着李鸿,“咱们该怎么办?”
“咱们?是你该怎么办了。”李鸿笑道。
“我这才出来几天就要回去了?”张毅明显有些不甘心。
“还不想这么就回去吗?”李鸿笑道,“我教你一招。”
“快说!”张毅急问道。
“去追鲁大哥,让他带你走。”李鸿提议。
“要是他不让我跟他呢?”张毅有些怀疑。
“他说过要教咱们一些本事的,忘了吗?还没教人就想跑?不合适吧。”李鸿提醒张毅。
“对!没错!”张毅恍然大悟,转身追了出去。
李鸿微微一笑,也追了出去。
不说张毅追上鲁晨学艺,李鸿出去追上责义。
责义看到李鸿有些奇怪,“有什么事吗?”
李鸿一指旁边的树荫,“过去坐下慢慢说吧。”
四人坐定,李鸿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道:“你们要是现在走了就前功尽弃了。”
责义不解,“为什么?”
“灵山派和你们那里关系匪浅,特别是三圣中的徐云,”李鸿沉着脸说道,“当你说你们村镇时,他明显反应有些惊恐,我觉得他和你们要找的东西应该有关。但是再上山十分危险,你们自己小心。”
“我当时也觉得那人反应有些奇怪,多谢李兄提醒,兄弟这里谢过了,以后如有需要,万死不辞!”责义抱拳,和另外二人一同返身再去灵山。
“责义兄弟千万小心。”李鸿转身,南下再往京都赶去。
李鸿再次前往京都,因为京都是南下必经之路。一路不再赘述,历经数日,李鸿到了徐州,看着眼前的城墙,想起前不久在这里的遭遇,真的后怕,这里的水太深了,不能再涉足了。
又过了数日,来到京都,此时京都已经解封,不知道案件怎么样了。不过李鸿也不准备继续深究了,来到当初刘曦带他和胖虎吃饭的那家饭馆,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两个菜自顾自吃起来。
刚吃到一半,听到外面一阵嘈杂,不知道怎么回事,来到门口观望,看到一队官兵押着囚犯正好路过,沿途众百姓都驻足观望,这一看李鸿大吃一惊,那囚车里的不是刘曦还能是谁?
李鸿头一下就大了,这是什么情况?赶紧付了饭费,跟着人群赶了过去。
李鸿跟过去的时候又看了一道被押的犯人,这下更是惊讶,竟然都是在灵山脚下见到过的黄天教的人,特别是那个圣女,印象深刻。
刘曦这小子怎么和黄天教有关系了?李鸿思索不出答案,此时所有犯人都被押到广场,刽子手已经准备就绪,就等时间一到,人头落地。
这可怎么办?李鸿此时真恨自己脑子不够用。但时间不等人,午时一到,监斩官令牌一丢,旁边的传令员大声喊道:“午时已到,斩!”
旁边的随从官兵也都大声附和:“斩!”
只见刽子手们喝一口酒,喷在刀上,接着高举过头顶,劈了下来。
李鸿闭眼,这次是真没招了。突然人群大乱,李鸿睁眼看去,几名刽子手都受伤倒地,几十名黄天教徒冲进法场,前来救人。
李鸿一看,这些人明显也是喝过圣女血的,个个不要命的冲锋。李鸿见状,心一横,从腰间掏出擦脸巾,遮住口鼻,抽出短刀杀了进去。
两厢混战,官兵的增员逐渐增多,黄天教众明显陷入被动,李鸿趁着混乱救出了刘曦,刘曦连忙道谢,“多谢英雄相救。”
“谢个毛,逃出去再说!”
刘曦听声音一愣,“李鸿?”
“快走,有话逃出去再说!”李鸿跟着黄天教徒奔逃,其中一个教众看到李鸿,“这位兄弟,过来下。”
李鸿有些纳闷,还是过去了,结果去了就后悔了。那人二话不说,把身旁一名教徒背着的人直接放到李鸿身上。
“还是兄弟考虑周全,穿着便衣劫法场,我们是跑不掉了,你们带着圣女快走,我们给阻挡追兵!”说完,两人迎着官兵冲了过去。
李鸿当场就蒙了,刘曦本身就有些虚弱,又背着一个,还怎么跑?
先带着刘曦绕到一个小巷,看左右无人,把背着的圣女放下,就听到远处有追兵的声音。
“这么快!那俩货才挡了多久?”李鸿暗骂道。但手上不停,几下把圣女身上的黄色外衣脱掉,又看了眼刘曦,“还不快脱!”
刘曦见状,忙脱掉黄天教外衣。李鸿从包袱里掏出自己的外衣给了刘曦一件,又拿一件给圣女披上,黄天教外衣卷起丢到旁边围墙内。
官兵追杀过来,看到旁边一小巷内跑出两人,一人背着一名女子,另一人在一旁护着,厉声叫道:“干什么的?”
“我媳妇忽染恶疾,昏迷不醒,我找来邻家兄弟帮忙去看医!”背着人的男子说道,只见他满头大汗,面色焦急。旁边帮忙扶着的人也是一头汗,脸色都有些发白。
“没看到黄天教贼人来过吧?”一个官兵问道。
“什么黄天教?发生什么事了吗?”背人男子着急的不行,“我们着急看病,别的真没注意!”
“这边有两个黄天教贼人!”前面路口传来一阵叫喊。
“快追!”官兵们不再管这三人,向前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