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儿站在那里,一言不发,短短时间,她失去了自己所有亲人,还亲眼看着自己的父亲死去。种种打击面前,她已经变得麻木。
李鸿让婉儿帮忙把司徒掌门扶到正厅掌门座椅上,房间周围都围上柴火,接着用火把点燃,其它房间也都如此。很快,整个苍穹派就淹没在一片火海中。
干完这些事,李鸿已经累得不行,必须靠怡茹搀扶才能前进。婉儿全程如同行尸走肉般跟随,没有哭喊,没有吵闹,没有表情,没有言语。
怡茹想要安慰,被李鸿阻止了,“让她自己安静会吧。”
行至半山,一串火把蜿蜒如长蛇,向山上赶来。
为首一人,正是隔壁独龙山寨主徐云。
徐云看到三人,先是一愣,随即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李鸿简单说了下事情经过,但没有说苍穹派内部问题,只说苍穹派和官兵遭遇黄天教进攻,导致灭门。
徐云沉默不语,让人去打探一番,看到李鸿状态,将自身的气力传给李鸿少许。
接着问李鸿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李鸿摇头,自己也没有想法,准备先看婉儿有什么去处,接着再找自己师叔,之后的事情谁也不知道了。
徐云沉默不语,不一会探查的手下回来,说了下情况,上面确实有三方人马,都已死去一日有余。现在上面火势未灭,不过大部分都已烧的面目全非。
接着手下拿出几个身份牌,其中就有掌门司徒亮的身份牌。徐云长叹不已,问李鸿他们是否愿意去山寨稍歇片刻,被李鸿拒绝了,于是留了些钱粮离开,“我和司徒掌门算是老相识,如若有需要,尽管来找我。”
看着山寨众人离开,李鸿三人缓缓下山,又找到三岔路口那间房,三人休息。
婉儿看着李鸿,一脸迷茫的看着李鸿,“我的亲人都离开我了,你呢?你也会离开我吗?”
“不会,咱们三人会一直在一起。”李鸿温柔的说着。
婉儿眼泪止不住落下,一头钻进李鸿怀里,哭成了泪人。
怡茹在一旁看着,一言不发。
接下来,一夜无话。次日天明,李鸿还在熟睡,被人一把推起,睁眼一看,正是婉儿。
“婉儿,怎么了?”李鸿连日劳累,再加上昨日气力消耗过度,急需休息恢复体力。
“小声点,”婉儿伸手堵住李鸿的嘴,李鸿这才发现,一旁的怡茹也是如此,示意自己安静,“外面有声音。”
李鸿赶紧起身,透过门缝向外看去,远处道路有人正赶过来,这些人衣衫褴褛,拖家带口,步履蹒跚,饥肠辘辘,而且人数众多,正是北上逃难的流民!
李鸿见状大惊,赶紧收拾东西,三人立刻离开小屋,二女问去哪里,李鸿思索片刻,“去山寨!”
昨日没有答应徐云上山,现在又要赶着去,真是讽刺。不过眼下顾不得这么多了,自己性命才是关键。
三人赶紧出发,身后一些赶的快的流民看到他们,叫喊着就要追上来。
李鸿见势不好,招呼二女快走。
上山到半路,看到原先暗哨所在,却没有反应,连忙仔细观察,发现这货正在树上睡觉!
李鸿行动不便,让婉儿把这货叫醒。这人还认得李鸿,听说流民之事,大吃一惊,连忙发信号,自己也不在这里待了,跟着一块上山。三处哨探不久全部跟着上山,倒把守门的弄蒙了,赶紧报告寨主,徐云听说让他们都进寨中。
李鸿见到徐云连忙说了事情经过,说到流民即将到来。徐云听了却不以为意,让三人放心,他们山寨正好趁机增加些人手。
李鸿不解其意,简单休息下就来到寨前观望。
远远望去,寨主站在高处,沉着冷静地指挥着手下。他的声音清晰而坚定,让每一个人都能听清他的命令。手下们各就各位,迅速而有序地执行着寨主的指示。
流民的进攻如潮水般涌来,但寨主早已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他巧妙地布置防线,让手下们形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壁垒。前排的壮士们手持盾牌,坚定地抵挡着流民的冲击,后排的弓箭手们则精准地射击,让流民不敢轻易靠近。
在寨主的精准指挥下,手下们配合默契,相互支援。他们的攻击和防御如行云流水,毫无破绽。流民的进攻一次次被击退,他们的士气逐渐低落。
寨主眼见时机成熟,果断下令发动反击。手下们应声而动,如猛虎下山般冲向流民。他们的喊杀声震耳欲聋,气势磅礴。流民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反击打得措手不及,纷纷败逃。
经过一场激烈的战斗,寨主成功地守住了山寨,手下仅有几人收到轻伤。徐寨主的指挥作战,使得寨中这些原本并不强的个体手下们,展现了无与伦比的战斗力。
这就是真正的指挥作战!李鸿一下子想起了秦朗将军,他的那本兵法还藏在北方鸿关城外!
李鸿暗暗发誓,一定要找到这本兵法,希望能有人利用这本兵法,保家卫国,除暴安良。
不多时,徐云带着众寇回寨,还押着数百犯人,都关进狱中。
徐云来到李鸿面前,“这些人就别救了,再惹麻烦真就不好弄了。”
李鸿点头,“给寨主添这么多麻烦,深表歉意。”
“道歉就算了,真不打算留在这里吗?”徐云再次邀请,“现在外面太乱了,你们先在这里歇会吧,养好精神再出发。”
“徐寨主为什么要收留我们呢?”李鸿有些不解。
“很简单,你我是一路人。”徐云微微一笑,“小伙子,现在这世道逼的你不得不反,要是过不下去了,就来这里找我就好。”
李鸿看着远去的徐云,陷入沉思。
李鸿斜靠在冰冷的墙上,眼神迷茫而空洞,仿佛失去了对未来的所有希望。他的思绪渐渐飘回到过去,那些曾经的经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每一个失败的瞬间,每一次被打击的时刻,都让他感到这个世道似乎越来越令人绝望。
他默默地看着脚下的地面,仿佛看到了自己前途的渺茫和无尽的黑暗。心中的迷茫像一张无形的网,将他紧紧地束缚,让他无法挣脱。他感到自己就像一个迷失在黑暗中的船只,没有了方向,也没有了前进的动力。
李鸿的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微笑,那是对自己的无奈和对未来的恐惧。他第一次如此深刻地感受到了无助的滋味,仿佛整个世界都将他遗弃。然而,在这绝望的深渊中,他也开始意识到,或许只有重新审视自己,勇敢面对过去的失败,才能找到出路,重新拾起对生活的信心。
“鸿哥哥,干嘛呢?”怡茹的呼唤把李鸿拉回现实。
“没什么,回去休息吧。”看到怡茹,李鸿迷茫的心里突然安稳许多,但随即又裹上一层厚厚的迷雾。
李鸿摇摇头,想要把这些不安都抛之脑后。总会有办法的,李鸿暗暗对自己说。
在这里生活了六天,李鸿渐渐理解了这里众人的诉求,也对他们被逼上山寨的原因表示理解。没人愿意过着刀尖舔血、妻离子散、被官兵追杀的生活,都是无可奈何。但这并不是李鸿所要的生活,对他来说,能够掌控自己的命运才是真正的自己。所以,李鸿决定离开。
这次他没有溜走,而是光明正大找到徐云,说明自己的想法。而徐云也没有多加阻挠,还给了一些衣物钱粮,送至半山,二人分离。
下山路上,婉儿问李鸿要去哪里,李鸿自己也不知道,但是现在南方已经去不了了,据徐云的哨探回报,现在朝廷坚壁清野,不让中原难民北上,而且对于强行攻打的难民进行屠杀,现在他们所在的地方就是坚壁清野线内,要想北上回到安全区域,必须翻越这条官兵组成的防线。
李鸿选择放弃,和朝廷对抗的风险太大,但是南下也问题多多,首先水患没有完全退去,就算退去,道路泥泞难行,又加上沿路都是流民匪盗,想要安全去南方几乎不可能,所以李鸿的想法是一直往西。
几乎没有流民往西奔逃,因为那里都是崇山峻岭,野兽横行,再加上那些未开化的少数民族不时放冷箭,去那里不止无法存活,全尸都未必能留下,因为那里少数民族可是有食人的传统。
婉儿不解李鸿为何非要往西,在营寨多待些时候,等到朝廷解封就可以北上了,但李鸿却要坚持西去,二人弄得很不愉快,李鸿甚至说可以带着怡茹一起西去,婉儿不去也可以的话。
当晚,婉儿单独找到李鸿,开门见山的问道:“你为什么要坚持西去?”
李鸿沉默不语。
“是不是因为怡茹的原因?”婉儿继续问道。
李鸿身体一震,婉儿已经发觉自己的意图。李鸿没有说话,婉儿接着说:“我和怡茹已经是比亲姐妹还要亲,她有什么问题你完全可以对我说,为什么要这样躲躲藏藏?还有,你为什么确定怡茹无法接受你说的结果,有时候你的独断专行真的让人气愤!”
李鸿被说的哑口无言,过了好久才慢慢说道:“我们都错了,我现在的劈空掌功法治疗怡茹,也只能缓解,那只蛊虫已经占据了她的心脉,要是强行去除,心脉必定会断裂,那么人只有死路一条。”
婉儿听后大惊,“那像这样控制住不行吗?”
“当然不行,都说了蛊虫已经占据了心脉,现在强行把它剥离,使得它活性减缓,导致心率过慢,身体供血不足,越来越疲劳,最后结果还是一样。”李鸿摇着头,“怡茹现在头上白发越来越多就是证明。”
“现在我这里失败了,黄天教那里也不知道能否找到,而且看那些教主都不是善茬,想从他们那里得到得到解药的方法恐怕很难,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往西找到蛊虫的源头,看那里有没有办法了。”李鸿言语虽然平静,但能感受到明显的焦急与无奈。
“这么重要的事你为什么都不和我说?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把我当外人吗?”婉儿一下子生气了,“我早已把怡茹当作亲妹妹,而且我对你的心意你应该也有所察觉吧?无论怎样,我们三人都是一起的,不能分开!你知道吗?”
李鸿看向婉儿,他早已明白对方的心意,可是怡茹的身体,就像悬在自己头上的巨石,随时会把自己压垮。他不想连累婉儿,所以始终无法面对婉儿。
李鸿看着婉儿,无法开口,倒是婉儿直接抱了上去,吻住李鸿的嘴唇,不给他拒绝的借口。
李鸿不再说话,也不反抗,这一刻他明白了婉儿的心意,也知道了自己的想法,这两个女子他都无法抛弃,身为男人,他无法违抗自己的欲望,更无法推卸自己的责任,这两名女子为自己付出了太多,彼此间也经历了太多,这些都无法用语言来衡量,彼此间的心意早已相通,如果再逃避,对彼此都是伤害。
李鸿紧紧抱着婉儿,回应着她,良久,两人分开,李鸿涨红着脸,不知道该说什么。
婉儿却很开心,对李鸿说道:“怡茹妹妹那里我去说,你就放心吧。”
“不用说了,”怡茹走了出来,原来她早就在旁边偷偷听到了,“我早说过了,婉儿姐姐不用解释了,咱们三人永远不会分开,好吗?”
李鸿婉儿看着怡茹,她的眼睛里已经泪眼婆娑,“鸿哥哥,我不想死,我好想活着,我好想和你们一起走遍天涯海角。”
李鸿一把抱住怡茹,又拉住婉儿,“我们这就出发,一定能找到办法的。”
三人相拥在一起,良久,彼此分开,都默默回去收拾东西,谁都没有多说话,目标已经确定,向西,找到蛊虫的发源地,找到解决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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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向徐云寨主道别,踏上了西行之旅。不比北上或者南下,向西的道路难走得多。因为南北都是开化之地,彼此交流贸易频繁,历代朝廷的道路建设都很用心,所以行走起来十分顺畅,也不易迷路。但是向西就难的多,因为这里的人多未开化,很多时候朝廷对这里都放任不管,导致这里依旧保持着原来的风俗习气,民风彪悍,极难打交道,三个人就这样踏上了西行道路。
现在已是深秋时节,秋雨连绵,三人只能在小路或是丛林中穿行,十分困难,但是没人抱怨,没人退缩,彼此还互相鼓励、嬉戏打闹,一连行走半月,终于看到一座城镇。三人互相欢呼庆祝,冲进城内,却发现这里一片死寂,空无一人。但是仔细查看,似乎不久前还是人丁兴旺,但是现在却成了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