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鸿看到父母的表情,知道其中肯定有问题,立马改口说道:“爹、娘,婉儿怀的可是咱们家的骨血,我们这阵子只顾得赶路,还没想给孩子起个啥名字,你们给想想呗。”
“讨厌,鸿哥,这么着急,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呢。”婉儿一脸羞红的说道。
“对对对,这事可不能拖,名字好坏对孩子以后影响大着呢,早点考虑没问题,不管男孩女孩,咱们都想一个,免得到时候弄错了。群策群力,在座各位都有义务啊!”母亲立刻回应道。
“鸿大哥,你们起名有讲究吗?”乌云娜好奇的问道。
“这事老爷最有发言权了,是吧?”母亲看着李江调侃道,“孩子在哪出生就起哪的名字,屡试不爽啊!”
“这叫什么话,这么起也没什么问题嘛,省的动脑筋瞎想了。”李江有些不满了。
“这位姑娘怎么想的?”母亲看向白莲。
白莲有些发愣,自己从来没想过刚见面的人会和自己交流。沉吟半晌才说道:“我没读过什么书,让我起名字真有些难为我了。不过我觉得比起这个,现在这城里的环境太差了,不适合长期居住,婉儿的营养也跟不上,这样对于母亲和孩子都不好。而且这里也是战场,一旦城门被破,这里难保周全。”
白莲一席话说中了关键,众人又沉默了。这次是父亲率先开口,“这位姑娘说的没错,一直在这里确实不是长久之计,看这战事,天气已经转暖,肯定还要继续,你们也说这次守城军损失惨重,而且也没有援军,是时候考虑下后路了。”
母亲也点头,“早点离开虽然损失不小,但也不会成为现在这样。”
“要是早走了怎么能碰见孩子,这也是因祸得福!”父亲反对道。
“那倒是,能再见到儿子,值了!”母亲也附和道,而且眼眶有些湿润。
“既然大家意见相同,那事不宜迟,我等的去打探下情况!”李鸿说道。
“你们一家团圆,肯定有不少话要说,我去打探下吧。”白莲笑着说道。
李鸿看着白莲,满脸的感激说道:“那就麻烦莲姐了。”
白莲拍拍身上起身,“我吃的差不多了,你们继续,我先去周边转转,熟悉下附近的情况,不然一会迷路回不来了!”
说完也不等众人发话,转身就离开了。
吃完饭,天色已经昏暗,婉儿和乌云娜帮着母亲收拾,李鸿和父亲坐在对面的桌上看着她们忙碌。
“你找了个好媳妇啊!”李江开口道。
“这我当然知道。”
“我不是说她的样貌,也不管她的出身。从小六带她过来后,我能感觉到她是真心对你好,真心关心你的,这就够了。”李江笑道。
“这我还能不知道?看人的本事别忘了是谁遗传过来的。”李鸿笑着看向李江,两人相视而笑。
“家里为什么会变得这么落寞?发生了什么,大哥到底怎么了?”李鸿最终还是没能等到父亲开口,只能亲口问道。
“为什么非要问的这么清楚呢,都过去这么久了。”李江摇头叹气。
“大哥他做什么了?”李鸿已经察觉到现在成为这样大概率和自己的大哥有关了。
“真想知道?”李江看了眼李鸿,叹了口气,“记住,千万别怪你大哥,他也是不得已。”
“在你离家没有多久,中南地区就开始阴雨不断,当时就有人说照这么下去洪灾难免。于是我们一早就把所有中南地区的铺子都卖了出去,收回到中原以北,虽然亏了不少,但是相比其他大商铺,咱们算是幸运的,把损失降到最低。”
“不过这也造成了很多问题,一下子撤了这么多铺子,那里很多的伙计都是当地人,不可能跟着过来,结果虽然给了些补偿,但是大多数都因为后来的洪灾而流离失所,有钱也没用,他们一些人就把这个仇算在了咱们头上。”李江摇了摇头,“人命就是这么不值钱,活着真的是件奢侈的事情啊!”
“中南地区是有总的堂口的,负责人就是管家老刘的儿子刘能,那里被撤了之后受到最大冲击的就是他,虽然得了不少钱,但是接着的洪水毁了一切。他认为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要找我报仇,管家老刘听说这事不顾我的反对去找他的儿子,结果路上在过一座桥的时候遇到洪水,连人带桥都没了,这一切他儿子刘能也听说了,这一切也都归罪与我。”
李鸿听的疑惑,无论从军、从政、经商、务农、哪怕是沿街乞讨都有可能得罪人,这一切都无法避免,但和家中变故以及大哥李岳有什么关系呢?
李江看出儿子的疑惑,摆手示意他不要着急,接着说道:“那刘能有些本事,和梁亲王攀上了亲戚,而二皇子背后的最大支持者就是梁亲王。”
李鸿一下子明白过来,二皇子这是为了维护与梁亲王的关系,替梁亲王出头打压父亲。民不与官斗,哪怕你富甲一方,当地势力极大,官军通吃,但是这次是外来的官军,为首还是二皇子,要打压你不过分分钟的事,再加上外敌入侵,城门一关,你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这次只弄得家徒四壁看来是留了手了,发起狠来让你家破人亡都是分分钟的事。
“那大哥是怎么回事?”李鸿还是有些疑问。
“要想弄垮一个家族,最简单的方法就是从内部瓦解它。”李江叹了口气,“你大哥被他们蛊惑了,他假借我的名义转移了很多财产到京都,接着在封城的前一天找借口离开了鸿关城,同时对外宣称我已经死了,现在他是家族的合法继承人,现在家族的产业已经都是他说了算了。”
“我们被困在这里出不去,也不让我们出去,为了抵抗外敌,抽调走了大量家丁,又说军中缺粮,抄了家,所有粮食财务都搬走了,成了现在的样子。”
“这小半年来,西北军攻城时紧时松,在城门最松的时候还开过一阵子,但是只能进人不能离开。我们也是那时候知道的,家族的所有产业都被你大哥收下了,这也就算了,他对我们夫妻两人不管不顾,甚至没有一句问候的话语,似乎就是在等着我们死的消息。”
“我们不知道为什么这孩子成了这样,是我们做错了什么吗?”李江一脸痛苦的捂住了脸,“难道在他眼里家族的产业要比我们老两口的命更重要吗?”
“就像爹说的,大哥可能是被他们蛊惑了,甚至是胁迫了,才会这样的。”李鸿安慰着父亲,心里想着却是自己和二哥的遭遇,心中暗想着,大哥为了家族的产业已经堕落到了这步田地了吗?
李鸿突然想到,自己冒着战火的风险也要进城,根本不管不顾婉儿她们的想法和感受,自己这一路下来都是由着自己的性子行事,从没真正问过同行人的想法,自己希望所珍视的一切都能好好的,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欲望?可结果呢,怡茹的死是自己内心永远无法抹去的痛。李鸿越想越悔恨,突然,李鸿抬起头,看向天空中那无尽的黑暗,闪烁的星辰,他似乎有些了解了大哥的想法了。
人的内心犹如一个无尽的黑洞,欲望在其中肆意蔓延。每一个新的欲望都像是一颗璀璨的星辰,吸引着他不断追逐。然而,当他抓住一颗星辰时,却发现它并不能满足内心的渴望,反而让黑洞变得更加深邃。
当一个人渴望财富,追求着无尽的金钱和物质享受。但即使拥有了巨额财富,他仍然感到空虚,渴望更多。他渴望权力,追求着高位和掌控一切的感觉。但即使掌握了权力,他仍然不满足,渴望更大的影响力。
他的欲望如同野草般疯长,无法遏制。他不断地追求着新的目标,却永远无法填满内心的空虚。他感到疲惫和迷茫,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在这个无尽的欲望之旅中,他渐渐失去了自我,变得冷漠和孤独。他的内心被欲望所占据,再也无法感受到真正的快乐和满足。
李鸿扭头看向父亲,他看着李江那双半年前还清澈无比的双眼,现在已经变得浑浊不堪,看东西都不清楚了。为了一个人的欲望,需要付出多大的牺牲呢?
“不要担心我们,我们这一辈子就是想看到你们都好好的生活,现在看到你这样我们很欣慰,至于你大哥,只要这是他想要的就好,最对不起的可能就是你二哥了,那孩子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李江叹了口气,“行啦,都说开了,也放心了,好好休息吧,照顾好你媳妇,我们都等着抱所以呢!”
李鸿点了点头,“绝对会是个比你我都聪明的孩子!”
“那是自然!”李江也哈哈笑了起来。
“爷俩说啥呢?天不早了,房间都收拾好了,早点休息吧!”母亲高声照顾着。
整个李家大宅只剩下老两口二人,他们一直只在厨房和卧室活动,其他房间都已是一层尘土,即便收拾完也有一股尘土味,为了让婉儿休息好,他们把几张桌椅拼在一起,在餐厅弄了张床,老两口就先住在这里,把卧室让给了李鸿三人。李鸿百般推脱,最后李鸿李江父子在餐厅休息,三名女子在卧室休息。
其实最后只有李江一人在餐厅睡觉,李鸿自从学了那名仙女天姐传授的强体功法之后,每晚都打坐运功,调理气息,同时起到锻炼体魄、强身健体之用。由于需要气息逆行,全身会感到疲惫异常,最开始能撑一炷香已是极限,后来时间越来越久,半个时辰、一个时辰、再到现在几乎整晚都可以打坐修炼,同时兼顾休息养生。
午夜时分,院内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将李鸿惊醒。李鸿立刻起身出来,看到园内站着一人,正是白莲。
李鸿招呼白莲来到厨房,外面毕竟太冷了。
“莲姐,有什么发现吗?”
“能给我口水吗?折腾半夜了。”白莲指了指干咳的喉咙。
李鸿倒了杯水给白莲,白莲一口干掉,李鸿赶紧又倒了一杯,两杯下肚,白莲才缓了过来。
“差点就过去了,”白莲一屁股坐到灶台上,也顾不得脏了,“我能逃出来真是祖上积德啊!”
“怎么了?”李鸿关切的问道。
“小子,听姐一句劝,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白莲一脸的严肃。
“莲姐打探到什么了?”
“要不是亲眼所见,谁能相信呢?”白莲诡异的笑了下,“你觉得这场战斗还会打多久?”
“这我不好说,看这架势守城将士情况十分危险。”李鸿思索着。
“但是我要告诉你的事可能会颠覆你的想法。”白莲的笑容里透露着更多的是嘲讽。
“我偷偷去了中军大帐,看到几名西北军的人进了帐,他们都穿着守军的装扮,要不是仔细看他们的样貌和说话的口音根本分辨不出来。”白莲凑近李鸿,“最主要的还是他们说的事情,这些西北军的人来这里是向二皇子要军粮的。”
“你说什么?”李鸿以为听错了,敌军偷偷来的话有劝降的、有告密的、有威胁的、有反间的,这要粮的是哪一出?
“我最开始也是很迷惑,但是在他们不断扯皮中聊聊听明白了,他们是一伙的!”白莲话一出,李鸿惊出一身冷汗,这听的也太魔幻了。
“这场战争本来就是场政治炒作!”白莲苦笑,“目的就是增加二皇子的威信,刷军功。同时铲除异己,无论是军界、政界、商界,不听自己的都要以各种理由除掉,同时安插自己的人。”
李鸿突然想到白天那一战,战况如此激烈,自己见到二皇子却没有丝毫紧张。回到城中得知自己手下部队不过千余人却依旧不慌乱,还想拉拢自己。又想到自己父亲被清算,但是大哥却能安然逃脱,这一切都太巧了。但是要说这场战争本身就有问题,那就说得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