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兄弟有些拘谨啊,看来还是对我不是很信任。”马林看到李鸿没有吃东西,“要不然咱们换一下食物呗。”
“那倒不必,只是有肉无酒,差了点意思。”李鸿看了看桌上摆的食物。
“当然有酒,刚才就拿过来了,看你拘谨,怕你担心酒内有毒,就没有给你端上来。”马林拿出一小坛酒,亲自放到李鸿桌上。
李鸿单手接过,就着坛子抿了一口,“好酒!”
立刻倒了一碗,举在手中,“既是交友,我这里就先干为敬!”说罢一饮而尽。
“好爽!”马林哈哈大笑,也倒了一碗,一饮而尽。
随即二人开怀畅饮,只聊风月山水、故土风情、家长里短,根本不提及当下战事,彼此立场。很快夜色已晚,酒至半酣,二人聊得十分投机,颇有些忘年交的感觉,毕竟李鸿二十出头,马林已经四十多岁了。
“李鸿兄弟是吧,你刚才说你是飞鸿派弟子,好像离这里不远吧?”马林开口问道。
“马大哥问这个有什么关系呢?”李鸿立刻警觉道。
“小兄弟还是这么谨慎啊,别多疑,只是你们这个门派我听说过,但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马林仰着头,不停地思索着,“你叫李鸿,是因为这里这条鸿河而起的名字吗?看来你是本地人啊。要是因为这个原因,现在的做法就说得通了。”
看到李鸿面色凝重,微笑道:“李兄弟不要多心,我要是真想调查的话,没什么是查不清楚的。”
“我只是想到了在哪里听说过你们这个门派的事了,还有你的名字,我听到的时候就觉得耳熟,现在都想起来了。”马林继续说道:“你知道当朝中原皇帝有四个儿子吗?他们是按‘云、龙、风、虎’起的名字。现在鸿关城内的就是二皇子张龙,而前不久我们见到了四皇子张虎,本以为会有场激战,不过我们彼此间没有什么利益冲突,还和一起喝了次酒,交谈中得知他当初就在飞鸿派学艺,说是学艺,更多是避难。其中还谈过自己有个好兄弟就叫李鸿,本事很好,还很有头脑,应该就是你吧?”
这个胖虎,嘴巴就是个大喇叭,啥都往外说!李鸿苦笑,“我们算是师兄弟,关系还可以。”
“李鸿兄弟,不知道当说不当说,我觉得你对四皇子有些刻板印象。”马林凑近李鸿,“四皇子这个人绝对有王者之风,要是在二皇子和四皇子之间选择的话,我绝对会选择四皇子的,不用犹豫的。”
“马大哥多会见过的四皇子?”
“最开始我们攻打鸿关城的时候,原来的守将抵挡不住,二皇子带兵来接管的这里,后来四皇子也带人来增援,交过几次手,再后来他们被调走支援虎山关了,就在这时候认识的。”马林回忆道。
“那就是说你们是敌对关系,又怎么可能聊天呢?”李鸿奇怪。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们曾经坐在一起进行过谈判,后来谈判几乎达成,没想到四皇子被调走了,改成和二皇子谈判,结果之前的约定全部作废,更改了条件继续谈判,最后变成了这样。我派去的使者被杀,说明他们再次背弃了自己的誓言,这种人你说能成什么大事吗?几名使者看清一个人的本质其实不亏。”马林又将一碗酒一饮而尽,“只是苦了这些将士们,辛苦大半年,一无所获,这也是我这名将领的判断失误。不过,接下来的战斗,我要为了我们的利益而战了!”
“既然知道这是场政治骗局,为什么还要继续战斗?保存实力回去等待时机不好吗?”李鸿终于开口。两人的话题也终于来到这场战斗,毕竟,这是绕不开的话题。
“为什么?哈哈!”马林又倒了一碗酒,“兄弟,我有时候真的羡慕你们这些江湖人士,一壶酒、一把刀,就可行遍江湖世间。酒交天下友,刀斩不平事,真是痛快啊!”
“但是这世俗官场可不是这样简单的。”马林再次将一碗酒一饮而尽,“就拿我来说吧,我是西北王,朝廷册封,西北百官拥戴,但是你说这是为什么?这不过是朝廷为了统治西北的手段而已。”
“因为我们马家世代在西北经营,从前朝开始就已经是西北的一把手了,被封为西北王,代表的是整个西北权贵的利益。”马林一阵苦笑,“以前我们只要每年按时进贡就可保证一地平安。可现在不同了,朝廷对我们征收越来越多,还不断蚕食我们的地盘,许多人早已不满,但是无人牵头,都是敢怒不敢言。这种情况下,只能是我站出来,为了维护我们的权益,为了支持我们家族的当地豪族,也为了西北将士的辛苦付出讨个说法,我们必须打这一仗!”
“我大概懂了,太多的利益纠葛让你们几乎成了傀儡,发动战争也是无奈之举。”李鸿点头表示理解了,紧接着又摇头叹气,“开弓没有回头箭,你们的粮草就西北那地方应该也没有多少吧?”李鸿问道。
“是没有多少,但是架不住有人许诺给我们打这一仗。到底是谁我想李兄弟这么聪明应该早就猜出来了吧?”马林笑着问道。
“二皇子吗?”李鸿早已知道答案,但是从当事人口中说出,还是非常震惊。
“没错!我当时第一时间反对的,但是有什么用?那些当地豪族势力都支持发动战争,他们应该是被收买了。”马林苦笑,“他们也许诺我给我足够的粮草发动战争,只要配合他们就好,但是现在这情况,死了这么多人,人头都算到我身上,它们都有家有事,都有妻儿老小,都是各家的顶梁柱,最主要的,他们是各个豪族派出来的自己的私兵。说白了我只有使用权,到时候要归还的,现在人没了,还不了了,又没有获得任何有价值的土地,也没有得到许诺的钱粮,你说我该怎么办?那些豪族大户人家,才不管当初是谁做出的决定,人家就看结果,人家出人出钱出粮,却看不到任何回报,这笔账都会算到我的头上。西北王,不过是个头衔,想要真正能坐在那个位置,你要有足够强的实力、威望和战绩才行!”
“你就没有想过用强硬手段制服那些豪族吗?”李鸿发问。
“什么意思?”马林有些不解。
“无法巩固自己的后方又怎么能有所作为?常胜尚可,要是一旦不顺,你将何去何从?”李鸿看着马林,“先把自己的地盘稳固,然后再途进取,才是王道。”
“这我当然知道,但是那些豪族,掌控着我们西北的各种产业,我又怎么掀的动?搞不好我这位置就没了。”马林叹了口气。
“这有何难?”李鸿笑了,“那些豪族间肯定都有间隙,团结多数小的豪族,先把大的豪族打倒打散,让他们都无法形成气候,最后不就是你说了算吗?最后只要把钱粮油盐等命脉产业自己掌控住,就没问题了。”
马林陷入沉思,“李兄弟你说得对,我这个人就是缺少个你这样的能给我出谋划策的人才,给我指明方向。”
马林抬头看向李鸿,“兄弟有想过加入我这里吗?你的家人我会想办法全部接过来的,有兄弟相助,我相信肯定能有一番作为的。”
“真的抱歉,我是个闲散江湖人士,没有那么多的志向,这次来兄长营寨也是路过,看到营寨布置工整有序,相信定是个有本事的将领领军,所以想来看下的。”李鸿摆手拒绝。
“这样的话,我也不便强留,要是李兄弟不嫌我身份低微,咱们结为异姓兄弟如何?”马林提议道。
“这——,”李鸿没想到马林会提这种要求,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我怕咱们身份不相称,我只是一介平民,您可是西北之王啊!”
“怕什么,咱们俩聊的投机,就是有缘,我这人就好交朋友,不瞒你说,那四皇子张虎,我也看着顺眼,当初第二次谈判后,我们也结为了兄弟,李兄弟要是不嫌弃,咱们把张虎兄弟也拜进去如何?”
李鸿看出马林是真心想要结拜,要是一味拒绝,他生气起来自己恐怕会有不测,不如顺了他意再说,张虎当时应该也是如此,既然这样,不如把他一并拜进去吧!
想到这里,李鸿点头,“既然大哥如此盛情,小弟要是一再推脱,倒显得见外了。”
“好好好!”马林大喜,“来人!”
李鸿连忙阻止道:“马兄,我现在还有事情要办,不能让人知晓我在这里,咱们结义之事我不希望有外人知晓,等事情办完,咱们再在众人面前见证结义如何?”
马林沉思片刻,点头应允,“即便不让外人知晓,咱们这规矩流程可不能少!”
“那是自然。”李鸿点头。
马林让人摆好贡品,喝退众人,打开帐篷顶部,露出一道缝隙。月光落下,正好照在贡桌上。
马林和李鸿双双跪在贡桌前,贡桌上铺着红色的布,象征着吉祥和繁荣。在贡桌上,会摆放着天地祭品,水果、糕点等祭品摆在中间,两根通红的香烛在两侧高高点燃。此外,二人面前还放着一大罐酒,两只碗内都倒满了酒。在贡桌的正中央,会摆放着一个香炉,两人各点了三支香,插入香炉中,象征着二人之间的情谊如同香烟一样,袅袅升起,永不消散。整个贡桌的摆设简洁而庄重,但是二人面色凝重,充满了仪式感。
四周静谧无声,只有微风拂过帐篷的沙沙声。他们各自怀揣着心事,眼神中透露出复杂的情感。
马林身材魁梧,面容刚毅,他心中想法不得而知,但是对李鸿明显有着好感,希望能收为己用。而李鸿想法也很复杂,他自信以自己的身手离开这里不成问题,干掉西北王马林更是易如反掌,但是他从马林身上感受到一种许久不见的感觉——诚意。李鸿也知道马林这么做是有讨好的意味,但是在这个乱世,他宁愿相信马林是出自真心的。
他们点燃香烛,跪在地上,抬头看向茫茫夜空,对着天地发誓。马林郑重地说道:“今日我马林与李鸿结为兄弟,从此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李鸿也跟着重复誓言,声音坚定而有力。
二人对着天地连拜三拜,李鸿又对着马林下拜,认为大哥,马林也跟着回拜,接着二人将面前碗中的酒高举过头撒下,以敬苍天,接着又将第二碗伏地撒下,以敬大地,第三碗二人一饮而尽,两人相视大笑。
结拜仪式结束后,两人站起身来,马林拉着李鸿的手,一起来到上座并排坐下,再度斟满酒,二人开怀畅饮。
马林讲起自己的过往,镇守西北,戎马半生的峥嵘岁月。李鸿也说起了自己学艺过往,以及下山后的经历。
听着李鸿的江湖奇遇,马林感叹不已,啧啧称奇,马林叹息自己的生活都是被操控的人生,根本没有自己选择的权利。
二人推杯换盏,把酒言欢,尽管只有两人,但是喝的十分尽兴,两人都是太久没有这样放纵开心了,彼此放下戒心,单纯的以朋友的关系互诉衷肠。
寅时,天色最暗时刻。李鸿起身,看了看身旁烂醉如泥的马林。露出一阵苦笑,自己好久没有这样放纵了,这样的生活才是江湖人士向往的生活,但又有几人能够真的放下一切享受这样的生活呢?
李鸿把盖在自己身上的棉被搭在马林身上,自己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昨日李鸿喝了那么多酒,为何不醉呢?原因很简单,李鸿喝的时候已经用气将酒气都逼出体外了,喝到肚内的都是白水,自然不醉。
李鸿看了看手中的令牌,这是他此来的目的,有了这个他就可以进入番邦的营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