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拔完了吗,好疼啊。”
我看了眼,手里也有一小缕了,该是够了。
“行了行了。”
正说着的功夫,我就把这头发都揣进了提前备好的小包里,要不然,大家都是女人,都是长头发,都是黑色,我要是胡乱放 ,万一掺进来一根我的头发就完蛋了,毕竟这长发女人掉头发是常有的事,说不定哪个口袋里就有一根。
“你也别看了,年纪轻轻的,长这老些白头发,看着心里也不舒服,干脆我给你拿走了,等这档子事过去了,就肯定不长了,这就是愁的,俗话说一夜白头,你这也是应上了。”
“好,就按姐姐说的办。”
小姑娘笑靥如花,殊不知眼前的这个女人是在骗她。
我寻思既然单独在一块了,就一起帮王帅问一问其他的事吧,毕竟王帅从有记忆起就是个流浪儿,他对自己几乎是一无所知,只是身上有这么一个手链颇为奇特,他就一直留了下来。
而且听林旭刚才的话,他似乎也不知道自己还有个亲生哥哥活在世上,也不知道是他们一家人都认定那男孩是早就死了,还是父母不希望她背负上这些痛苦的过往,就一直瞒了下去。
“小旭,你刚才说,你之前还有个哥哥是不是,你能具体给我讲讲吗,明明是双胞胎,为什么还能一个好好活着,另一个却生下来就是死胎呢,这也太奇怪了吧,明明都是一起汲取营养,就算是营养获取不均衡,顶多也是稍微身体差一点而已啊,毕竟都成型了,也不存在你把他营养都抢完了这一说吧。”
我挠挠头,表示自己十分不解。
虽然我不懂医学这一块,但总觉得两个孩子一个这么健康,另一个直接夭折这事很离谱,如果他俩真的是兄妹,那医生当时编这种瞎话是不是太低级了。
“哎,我妈说是先天不行,生下来就有病,具体是啥我也没问,本来孩子没了他就够心痛的了,再加上是异卵双生,那男孩长得跟我也不像,怕是在大街上遇到也不可能认出来。”
林旭嘴巴抿成一条直线,略作无奈地说道:“既是没有希望的事,就让她过去吧,何必多问一句,也只是让活着的人徒增烦恼。”
她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想来她也不是十分相信的,但是这事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真相早就沉入海底。
有时候,遗忘也是麻痹自己的良药。
“抱歉,是我多嘴了。”我忙解释道。
“没事的,姐姐,我只是害怕面对这些事情罢了,但本来就是事实,没啥不能说的。”
林旭一手轻轻附在我的手背上,温柔的劝解我。
真是个情绪稳定,善解人意的好姑娘,这么好的姑娘,市场上可是不流通的。
我要是个男的,这会脑子里应该就只有两个字:想谈。
——
“喂。”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虽浑厚有力,却是极力压低声音。
“拿到了,我听说这玩意正常等的话时间很长,你认识的人多,这事还是你自己想办法去弄吧,要是我来,不过是时间长不说,万一走漏风声就麻烦了,毕竟林旭是医护人员,这方面的风声肯定会很快传到她的耳朵里。”
“你说她姓什么,林,是吗?”王帅明显已经克制不住自己的心虚了,声音都是颤抖的。
“对,不出意外 ,这就是那两个木字的由来。”我也没有再拖泥带水,直接给了他个准确的答案。
电话那头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不愧是从小摸爬滚打,又见过世面的人,对情绪的把控能力远远超过了普通人,哪怕是在这么激动人心的时刻,也能有条不紊地说道:“我知道了,鉴定机构我已经找好了,不出意外明天就能出结果,万一他们着急做什么,还得麻烦你从中间掺和一脚。”
“放心吧,这事包在我身上。”
我挂断电话,更加确信他俩就是有着同样血脉的亲兄妹了,两个人都是不急不躁的性子,哪怕遇到天大的事,也会有条不紊地往下进行,绝不会被情绪操控而自乱阵脚。
有些东西是基因里带着的,改变不了。
我再次回到病房,想着假模假样地跟林旭商量一下工作的事,虽然我知道这血缘关系已经八九不离十了,他哥绝对不会亏待了她,但是在这之前,假把式还是得做足,不能让人看出破绽。
毕竟王帅这小子看上去似乎另有主意。
“小旭啊,这工作的事你是咋想的啊。”
先探探口风,就算帮人出主意也不能一味地只按自己想的来,还是要考虑结合人家自己的意愿的。
要不然你那就不叫出主意,就成了指派了。
我们这一代人,可是听着为了你好这句话长大了,但是时代变了,如果倒退几十年 ,那些为了你好的话或许真的是有正向作用的,但是放在这个时代,很多都不适用了。
所以我们要慎重甄别,也时刻提醒自己不要成为那样的人,因为时代的车轮一直在滚动,老一辈人跟不上的的同时,我们难道就有被时代的洪流淹没吗。
小姑娘思忖片刻,似乎也没有个确切答案。
“姐姐,我也不知道,我只能确定一点,我真的不想在这里待着了,但是自己学了那么多年的东西一下子抛弃确实非常不舍,虽说这是镇上的小医院,但那也是我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考过来的,哎,再说下去,我怕我都不敢离开了,毕竟现在的就业环境那么恶劣,虽然我自己没怎么经历过,但是身边人都说现在一年不如一年了,大街上一个月赚两三千块的人比比皆是。”
她说的没错,士农工商,各个行业近几年都不太景气。
似乎寒窗苦读在这个时代真的行不通了,毕竟有天分的人没几个,真正靠知识改变命运的也是寥寥无几,寒门贵子在如今世道上是越来越难见到了。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在时代的洪流里,即使我们只是沧海一粟,也总有我们存在的意义,切莫心慌,诸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