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人正是邀月楼的漏网之鱼,薛耀明。
早在伙计发现这队士兵之前他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
把饭钱放在桌上,假装寻找茅厕,从后门就溜了出去,到后门才发现几乎每条街上都有人在搜查。
他不惊反喜,昨日那一番“祸水东引”看样子已经起了作用。
这段时间他东躲西藏,自从前几天在一个暗藏的据点差点被堵在里面之后,其他的几个窝点他都偷偷溜去看了一眼。
虽然周围那些人隐藏或掩饰的很好,还是让这个有着几十年潜伏,反侦查经验的老家伙发现了异常之处。
应该是儿子和老二落网以后,这些据点被他们两人中的一个或者两个都供出来了,墨言谍卫的人这几天就蹲守在附近守株待兔,等他上门。
那天逃得匆忙,很多资料没有销毁,钱财也没有带出来,他们暗埋在各行各业,包括官府中很多暗桩都被起得一干二净。
可以说从他自己的父亲那一代到现在六七十年的辛苦付出都付之东流。
但是事已至此,他没有就此痛苦地沉沦下去,而是苦思对策。
经过一番苦苦思量,他终于想出了一个法子。
昨日,在西市及周边几个坊间孩子出现的状况确实就是他的杰作。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这一代的墨言领头人虽然年纪轻,但是经验丰富、头脑聪明,已经推断出了正确的结果。
他一厢情愿地认为从刚才那两位店小二的闲聊和此事官府应对的表现来看,大禹人真的将此事认定为有危害性极大的邪教组织已经秘密进入了京城,负责围剿邪教的墨言谍卫,说不定已经倾巢而出,此时正是他进入墨言谍卫的“墨狱”救人的好时刻。
经过他们祖孙三代和墨言打交道的成果,薛耀明对墨言的了解其实远比玉衡他们知道的多,除了墨言那几个核心层,比如十二生肖和他们的负责人、以及其他一些重要人物是谁不清楚之外,对于墨言的具体位置和一些外围的人员他们其实已经掌握了不少。
只是因为毕竟在人家的地盘上,他们不会去主动招惹墨言谍卫。
但是这次不一样。
他要救人!
虽然平时他对儿子很是严厉,且总觉得自己的儿子不够爱国,不够聪明,不够听话,但是那毕竟是他唯一的儿啊。
这次他们是栽得很惨,但是只要有一个人在,这个事业还可以继续下去。
他已经老了,这辈子肯定是无望合道境,以他的道境本来还能再活个百把年左右,不过当年为了早日接替他父亲的事业,在道境上拔苗助长,反而伤了道基。
他的寿命也就比普通人略长一点,最多还有四五十年可活。
他也还是有普通人的感情,如果可以,他愿意用自己的命换儿子活下去。
薛耀明隐藏身形向着墨言所在的街道而去,他避开了搜索的官兵,从屋顶上潜行而走,以他现在的实力,除非有极强的高手才能发现他的影踪。
为了躲避各处街口的岗哨,他比平时的速度慢了很多,近半个时辰才到了墨言所在的都察院深处的那所独立院落附近。
他伏在屋顶,观察了半晌,确定只有几个人守在里面,只准备往院子里跳时,耳朵里突然传来一道传音入密的声音:“不要下去,下面已经设好了埋伏,就等着你呢。”
薛耀明一惊,抬头四望,只见前面院子屋顶上趴着一个蒙面人正看着他。
看到他的眼光看过来,两人四目相对,那个人做了一个手势。
正是红罗棉人之间联系的秘密手势。
这个手势只有真正的红罗棉人才知晓,连他的儿子薛立恒现在都不知道这个手势。
因为只有等薛立恒真正完全接替他的事业时,他才能把包括这个手势在内的很多更加隐秘的东西传授给他。
“跟我走,我家大人要见你,你不用担心,我们都是来自同一个地方。”
那人继续说道。
薛耀明看着对面的人,脑子里迅速地判断着这人话语中的真实性。
如果这人是假的,既然已经发现了他,可以直接给院子里的人联系,不用绕弯子诓骗他,如果对方是想从他这挖到更多的信息,而他也可以将计就计,从对方处也获取更多的信息。
反正现在的情况已经糟的不能再糟了,再糟的结果不过就是他把自己也交代进去罢了,至于更多的信息,想从他这里得到,恐怕没有谁能做到。
他有这个自信。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这个手势,大禹人应该是不知道的。
从这么多年反馈回来的消息看,大禹官方从来没有提到过这个手势。
说明大禹对这个秘密联系方式并不知情。
他向着那人点点头,也用穿音入密的方式对对方说道:“好的,你在前面带路,我跟着。”
那个人立即半蹲着身子,向着另一个方向而去。
薛耀明远远地跟着。
俩人的实力相当,比较轻易地就甩脱了那些巡逻和搜查的士兵。
可怜这些将士们并不知道他们要找的人就在他们头顶上象野猫一样轻轻巧巧地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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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墨言总部院子里。
院子外围已经连夜布下了一个大阵,院落深处,玉衡的工作间里,玉衡正和一个道士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地看着。
一种独特的气氛在弥漫。
那道士年约三十岁,面色严肃,眼睛紧盯着玉衡。
玉衡,此时是刘大人的模样,叹了口气,“三师兄,不过就是没有完成师父交代要写的报告,你不要这样用看罪人一样的眼光把我看着吧?我们还是集中注意力,等着红罗棉那老鬼上门,好齐心协力地抓住他。”
“这件事情是重要,但是师父交代的事情也很重要,你现在写,我等着那老鬼。”
三师兄一脸严肃、一本正经地说道。
“还有听师父说你代收了一个小徒弟,这件事情办完了,你带我去看看他。师父收徒终究是件大事,仅仅你一个人审核了不行,师父虽然没有明说让我去考察一下他,但是我临走前听师父交代事情,我观师父是有这个意思的。”
什么你观师父有这个意思,是你对我不放心吧?
天啊,我为什么要让三师兄来帮忙呀。
玉衡心里简直要抓狂了。
两人却都不知道,他们等的鱼儿已经被一个意外出现之人给拦截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