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这辈子的情况比上辈子还要严重。
也有可能是她上辈子未看到真正的灾情。
云欢走进灾民区,那股难闻刺鼻的味道越发浓郁,让她忍不住想要呕吐。
“大小姐?”
苍临应该是管辖这一片,正让人抬着死去的人,不想转身看见云欢。
云欢以手触碰鼻子,压下那股恶心感。
“这是要怎么处理?”
云欢视线定格在刚死去的灾民身上,脸庞看起来干净着,但露在外面的手臂上有溃烂起脓的迹象。
云欢眸子一眯,不会是已经出了疫症吧。
苍临示意他们将尸体带走,“带去烧掉。这些人身上都起了症状,要赶紧处理。”
“带我去看看。”云欢要去看看那些活着的人身上是不是也是这种症状。
“小姐别去,里面不是女子可以待的。”苍临拒绝。
那里面的味道连他都受不住,更不要说大小姐。
“无事,我是医者。”
云欢上辈子参与过其中,但并未来过现场,都是由朝廷派出的大夫跟她诉说病情,或者带快要死去的灾民到干净之地检查。
苍临犹豫了一会,想着要不要先去禀告将军,不想转眼便见云欢走了进去。
这个房间住的都是身上起了症状等死的灾民,房间的气味比之外面更胜数倍。
云欢差点没忍住干呕出来,她皱着眉,拿帕子蒙住口鼻,视线从他们每个人身上细细掠过,在有症状的部位停留许久。
转了一圈,云欢停留在一妇女身边。
她倾下身,做好防护后拉起妇人的手臂,细细检查。
妇人睁开了眼睛,云欢绝美恬静的半张脸落进她眼中,她一眼还以为自己已经死了,这是见到了仙子。
因云欢双眼含着悲怜,心痛自己无法拯救他们。
“我会救你们的。”云欢放下妇人的手,见她祈求看着自己,轻轻说道。
妇人看着云欢,唇边缓缓勾勒出一丝笑意来,像是开心和期待。
云欢眉眼一弯,算是回她一笑,让她安心,信她。
她站起身,刚要对苍临说就这一位女子,还是与那些男子分开比较好。
可她话还没出口,便见女人搭在身前的手垂落在地,那双含着期许的眼睛随之紧闭,再没有了气息。
云欢曈眸一缩,下一刻胃里涌上一股气血和恶心,转身扶着柱子干呕了起来。
“大小姐!”
苍临让属下去知会将军,自己走进房间便见到这样的一幕。
云欢手捂着柱子,轻晃脑袋示意她无事。
“还是出去吧。”苍临护着云欢走出房间,这里面的气味真的不好闻。
但是没办法,再没有多余的房间,也分不出更多的精力来管他们。
走出房间,苍临递了净水给云欢。
云欢摆手,她这会十分不舒服,什么都不想进嘴里。
“这是最严重吗?”云欢缓和了一会问苍临,开始在心里计划着该怎么救治。
“不是,最严重的在最后那间房,全身溃烂流脓发臭,大小姐还是不要去看。”
苍临见过他们的症状,真真是能让人反胃。
云欢大概能想象得出。
“现在安好的人每日喝什么药?”
这样的情况下,那些安好的人一定要喝药来预防。
“啊?并未喝。”苍临有些惊讶,完好的人也要喝药吗?
云欢眉心深深拧起来,上辈子这症状一出灾民区的所有人都喝药预防,怎么这辈子......
上辈子这件事是裴乘舟接手的。
因为这时候裴郁已经死了,他死后名声尽毁,被他欺压的边疆听闻这个事再次发起进攻,哥哥率兵出征,这件事便落在了刚中举的裴乘舟身上。
裴乘舟可不管她的安危,知道她是医者,事情一出便拉着她来了现场。
刚开始这些人的症状还不严重,她检查过后配了药预防。
所以上辈子的情况没这辈子的糟糕。
“管辖的大夫是谁?”云欢冷声问。
就算她不出面,其他的大夫也该知道要喝药预防,怎么会到这样的地步。
“是蔺大夫。”苍临答。
云欢看见侍卫抬着全身溃烂的人出来了,她招手让等一等,自己过去看看,不想听见苍临的话。
“哪个蔺大夫?”不会是蔺婉月娘家那边的大夫吧?
“正是他。”
苍临看出云欢眼中的猜忌,点头应答。
云欢眉眼一凌,这件事由裴郁和云起负责,出了任何事他们两人全权担责。
裴乘舟!
这个畜生,竟为了报复裴郁和哥哥,拿这么多条命作为代价。
云欢检查过那人的症状,让侍卫抬走快些烧掉。
“带我去见蔺大夫。”云欢拿帕子擦拭着手,语气十分不对。
苍临叩首,带着云欢来到最外面的房间。
这里的空气明显比那边的好多了,空气中也没有令人作呕的气味。
“师傅,我们是不是应该先配制些药,让那些安好的人喝了,这样可以预防疫症发生。”
“就你懂,什么预防?这是能预防的吗?浪费那些药材做什么。”
“那我们就什么都不做吗?”
“我们不是在研制解疫症的药方吗!”
“可这......我看过那些人,药方一时半会研制不出来,但是可以提前预防,不至于到现在这步田地。”
“你懂还是我懂?我说研制药方就研制药方,谁来都是这句话,先研制药方。”
云欢还未推门走进去,便听见里头传来蔺大夫和其徒弟的话。
云欢唇边噙着讥讽,望一眼苍临。
苍临低了下头,“属下和将军都不懂医理,只能是蔺大夫说什么就是什么。”
“除了蔺大夫再没有其他大夫吗?”
这事闹这么大,她不信裴郁会将所有期望都压在一个人身上。
“还有,但都以蔺大夫马首是瞻。”
云欢懂了,朝堂中的人爱趋炎附势,大夫也是。
蔺大夫经司家调教,医术在京城出名,那些大夫不是不知道该提前预防,只是蔺大夫都这样说了,他们怎么敢忤逆。
毕竟他们的医术不如蔺大夫。
很好。
云欢推开门,冷着脸走进去。
“谁啊?知道这是什么地吗就敢乱闯进来?”
蔺大夫正在椅子上惬意小憩着,房门被推开他吓了一跳,生怕被别人看见他懒散的样子。
结果看见的是一名女子,不认得是谁。
云欢冷睨过房间,蔺大夫靠在椅子上,他的徒弟在研制着药。
这个房间药材无数,她让裴郁带来的药物就置在架子上,拆都未曾拆开。
裴郁和哥哥担忧她,不让她出来,她便回忆着上辈子,配了药让裴郁带来,让这里的大夫熬了给灾民喝下去。
房屋没了可以重建,先把命保住。
可他们竟随手丢弃在架子上,宁愿放着也不给灾民喝。
“谁让你这么做的?”
云欢打量一圈,看着蔺大夫质问,语调冷冽带着十足的压迫感。
蔺大夫不自觉坐起身来,但还是叫喊着。
“你谁啊?苍副将这又是带了谁来?大将军要是不信任我可去回了皇上,何苦几次三番带人来监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