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把握吗？”
“要有把握，我自个儿就动手把对方拿下了，我手里的家伙事又不是烧火棍。
哪还用得着劳烦您啊”
“嘶.....涉及到特务大案，咱又没有个真凭实据的，光凭你自个儿的一点猜想可当不了证据。
现在可不是旧社会那会儿了，凡事得讲究个真凭实据。
你这事怕是有点难办啊”
霍耀光坐在办公桌后面，磕了磕烟屁股，皱着眉头说道。
“难办那就是想想办法还能办。
我是这么想的......”
张小白起身给霍大队把烟点上。
才又重新坐回原位把自己的想法跟对方托盘而出：
“大队长，我来咱们一大队时间也有个两年多了。
这两年承蒙您照顾，这个......”
霍耀光往地下弹了弹烟灰，不耐烦的道：
“有事说事，就烦你们说正事之前欲扬先抑、唠唠叨叨一大堆。
厂里开个大会那些领导是这样，轮到你跟我汇报工作也来这一套？
一点好的不学！”
霍耀光点了点张小白。
“嘿嘿！我这不是先跟您表个态嘛！
咱可是自己人，一条线上的蚂蚱！”
张小白抓了抓后脑勺，憨厚着笑道。
霍耀光拿过桌子上的档案袋作势欲拍：
“去去去，谁跟你一条线上的蚂蚱？
你可别在我的队伍里拉帮结派搞小团体那一套？”
被张小白躲过后，又稍微朝办公室门口望了一眼才放下心指点道：
“有些事情，自己兄弟放心里就行了。
一些不利于团结的话不要老往外说”
张小白点头哈腰：
“是是是，要不说霍大队您政治觉悟高呢！
我就不行，尤其看不惯那个胡路杰。
什么玩意儿，一个靠裙带关系披上一层干部皮的东西，抓个小偷居然还能挨三刀，简直就是我们保卫科之耻。
这样的人还能一路扶摇直上，爬到您上头！
兄弟们不答应！”
一边愤愤不平，一边又给若有所思的霍耀光重新把烟续上：
“上边不是说咱们保卫科整天只能抓些偷鸡摸狗的小贼小贩嘛？
这次咱一步到位，直接搞个大的！
到时候，这空悬已久的科长位子？
啊？
哈哈哈哈......”
霍耀光挥了挥跟前的烟雾，否了一句：
“干部任命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他胡路杰再怂包软蛋，那也是老杨的人。
枪杆子要都被他李怀德握在手里，别说老杨了，就是一把手聂书记都该坐不住了。
政治要讲平衡，不可能让一家独大。
不过你说的也是，功劳就在眼前，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只是你小子的这个情报靠谱嘛？”
“哎哟我的霍大队长哎！
这种事情没抓到现行谁敢给您打包票啊！
咱管他有枣没枣，先打一杆子呗！
咱保卫科抓错的人还少了？
最后就算证明他是清白的，那也是咱保卫科主动帮他洗清嫌疑！
他还得谢咱呢！”
霍耀光双手托着下巴，闻言点了点头：
“倒也确实是这么个理儿！
这样，你先回去把你在那个.....”
“刘光奇”
“对，把你在那个刘光奇身上发现的疑点整理整理，给我弄一个书面材料。
回头我跟部长汇报一下，顺便还得跟老李通个气。
毕竟是在机关里抓人，要不跟领导们打个招呼，容易穿小鞋”
张小白迟疑了一下：
“这样会不会有走漏风声的风险？”
霍耀光鼻孔里“哼”了下：
“这你就不懂了吧？
这要是走漏了风声那才是大功一件，你说我们抓一个刘光奇，以他的年龄和职务顶多是个小虾米。
可要是牵连道班子里的成员，说不得咱这大队长的位子还真就得换个人来坐了”
张小白来了兴趣：
“这话怎么说的？这里头还有我我不知道的事呢？”
难得今天高兴，霍耀光也就多嘴了一句：
“抓一个刘光奇，咱们是瞎猫碰到死耗子。
领导顶多夸你一句慧眼如炬，破案有功。
可要是连他的上级，甚至级别更高的几个常委都被咱揪出来了，那叫破获了隐藏在组织队伍里的间谍团伙。
到时候他胡路杰想跟我争科长的位子？
那才叫想瞎了心了！
既然我都上去了，这大队长的位子可不就空出来了吗？”
见张小白杵在那里，不知道在做什么美梦，霍大队立马给他戳破了：
“想什么美事呢！
你才来多久，论资排辈也轮够不上你啊。
趁这个机会把你的行政编解决了才是正事。
以工代干终究不是正途”
张小白听后，也知道自己刚才的那点小心思被人看穿了，当即不无尴尬的道：
“得嘞，我这就回去准备材料，保管给您办明白儿的！”
说着就要推门出去。
“回来！”
“您还有事要吩咐？”
顿足的张小白不明所以。
只见霍耀光随手打开抽屉，从里头拿了条没开封的大前门扔了过来：
“知道你小子精穷，但是口袋里好歹装两包带过滤嘴的装装门面。
也就是我，你看其他有级别的干部抽不抽你散的烟。
有点眼力见儿！”
等张小白千恩万谢着出去的时候，还听自家大队长在那嘀咕呢：
“呸呸，抽的我一嘴的烟丝”
至于这烟是从哪来的，您就甭打听了，反正绝对不是那些被保卫科关了禁闭的职工家属送过来的。
咱保卫科那可是人民的武装，绝不拿群众一针一线！
只不过架不住群众热情，偶尔也会有那么些感谢咱的，来办公室放下东西就走的，咱也拦不住不是？
这边刚从大队长办公室出来，立马就有眼红自己手里香烟的老油子过来蹭好处》
“你小子，可不敢吃独食！
难得大队长出次血，你小子得了便宜，可不能藏着掖着。
咱兄弟们也不多要。
两包，就两包你给这满座高朋都分分。
要不然下回再有夜班，可别想我们再照顾你。
弟兄们说是不是啊”
旁边一群人符合：
“是极、是极”
说的是玩笑话，别人不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光他张小白自己靠着保卫科，吃了上家吃下家的事情都干了好几回了，油水都是足足的。
只不过除了照顾家里两个小的，他还得时不时给老家寄点钱粮回去。
那些犯事职工的家属偶尔上供点烟酒啥的，他也基本都跟人调剂成全国粮票或者肉票了。
肚子里缺油水的滋味真不好过！
而且这灾年虽说已经过去了，但是现如今乡下那条件嘛，只能说懂得都懂！
他可不想自己原身那一大家子回去后继续吃苦，上有老下有小呢！
话说回来，这几年张小白凭借一开始小乞丐的形象以及自家大伯的遗泽，也确实没少受这些同事们的照顾。
别说两条烟了，就是挨个请客也是应有之义。
但还是那句话，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这不是手头拮据嘛！
他倒是知道恭王府的地下就埋着无以计数的黄金珠宝，离得还不远，就在什刹海南岸，从南锣鼓巷腿着去10分钟都用不着。
他也得有那本事给他取出来啊！
里头住着十几家单位大几千号人呢！
“好说，好说。老李，你他娘的给我留点，别都给我嚯嚯咯......”
“哈哈哈哈......”
一时间，轧钢厂保卫科一大队的办公室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