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不大,却五脏俱全。
陈宝珠一眼就瞥见了厕屋的人影,不等她上前仔细看,南姝月就挡住了她的视线。
她挑眉:“月表姐这么宝贝这位容公子,外祖母可知道?”
作为一个世家大族的娘子,南姝月在这里养小白脸的事若是传出去了,她的结局只有一个死字。
南姝月眼底闪过一丝狠厉:“我本只是打算教训一下你,可如今是你自己找死。”
陈宝珠神色未变,在院中的凉椅上坐下,自在得好似在自己家中一般。
她靠在椅背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才开口:“月表姐这是打算杀人灭口了?”
南姝月被她毫不在意的态度惹怒了,她眼中的狠厉逐渐化为杀意。
“表妹果真不是个普通女子。”她从袖中拿出一把短刀,“死之前还能这般悠闲,我都有些舍不得了呢。”
她嘴上说着舍不得,手中的短剑却朝着陈宝珠的胸口刺去,毫不留情。
就在短刀即将没入陈宝珠胸口的时候,南姝月只觉虎口处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手中的短刀跟着飞了出去。
“你果真带了暗卫!”南姝月看着插在侧门上的短刀,瞪大了双眼。
陈宝珠不知道周若尘在她身边留了多少暗卫,但她敢一个人深入虎穴,却也都仰赖着这些暗卫。
“多谢。”她冲暗七点点头。
暗七表情呆了一瞬,随即再次凭空消失了,就跟没有出现过一样。
陈宝珠这才扭头看向南姝月:“你知道的倒是不少,这些可都是容允告诉你的?”
一开始,她也没将院中之人与容允联系在一起,直到自己身边有暗卫的事,从表姐口中说出来,她才确定。
姓容且知道自己有暗卫的人,除了容允她想不出来第二个。
可容允不是已经死在刑部大牢了吗?
就在齐尧被砍头得到前一天,当初陈宝珠得知这件事的时候,还有些不太敢相信。
“宁安郡主还是跟从前一般聪慧。”熟悉的男声响了起来,“今日死在这,倒是有些可惜了。”
一个身量修长的男子从厕屋走了出来,他身着玄色长袍,将头发高束在头顶,比起初见时多了几分英气。
陈宝珠弯唇:“容郎君还是这般自信。”
旁边的南姝月见容允出来,连忙上前扶住他:“容郎,你怎的出来了,外面风大......”
不等她说完,一股大力将她掀翻在地,掌心与地面的石子摩擦,传来一阵刺痛。
“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碰我?”容允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南姝月只觉眼前一黑,她忍住掌心的刺痛,从地上爬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男子
“容郎,你莫不是烧糊涂了?”她声音有些哽咽,伸手就想覆上男子的额头。
容允立即往后退了半步,一脸厌恶:“若不是为了宁安郡主,我才懒得与你虚与逶迤这般久,好在你还算有点用。”
许是他眼底的厌恶太过明显,刺痛了南姝月,她当即就晕了过去。
容允不仅任由她倒在地上,还上前踢了两脚,确定她确实晕了过去,才上前两步走到陈宝珠面前。
“自信的应该是宁安郡主才对。”他面上露出诡异的笑。
陈宝珠心下一沉,容允准备这般久,又知道自己身边跟着暗卫,她这次怕是当真凶多吉少了!
可长久以来的求生欲,让她快速恢复了镇定。
“死之前,我还有个疑问。”她问。
容允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接受了自己将死的事实,这变化来得太突然,他愣怔了一瞬很快便想明白了,陈宝珠这是在拖延时间。
只是这一次,自己准备好了万全之策,她就是插翅也难以从这里飞出去。
想到这,他神色松了下来:“你问。”
得到这样的回答,陈宝珠心里的石头落了下来,对方没有直接杀了她,怕是想戏耍自己一番,就如猫捉老鼠一样。
可即使如今自己是那只被戏耍的老鼠,只要这只猫没一口咬断她的脖子,那她就还有逃生的机会。
暗七到现在都还没现身,必定是容允用什么方法控制住了他们,如今她能做的为由自救。
“你不是已经死在刑部大牢了吗?”她一边问,一边快速思索自己下一步该如何做。
容允认定了她是个死人了,说起话来也无所顾忌。
“也不怕告诉你,我是六皇子的人,齐尧执行死刑的前一天晚上,他的人给了我假死的丹药,助我逃出刑部大牢。”他不介意将这一切告诉个死人。
父亲从前就说自己干不成任何事,可是六皇子宁愿保自己也不愿保齐尧,足以见得自己在六皇子心中的地位有多重要。
这些事,他无法再去父亲面前炫耀,可也总得让人知道,否则就如锦衣夜行一般,无人知晓。
而陈宝珠这样的将死之人,却是再适合不过的了。
“容阁主当真没让本相失望啊。”院门外响起周若尘的声音。
随后,他在容允不可置信的目光中,走了进来,与他一同进来的还有南序辞。
白衣翩翩的少年郎,身形挺拔,若是换了别的地方,陈宝珠定会多看一会儿。
可如今时间不对,地点也不对,她趁着容允愣神间,一个箭步冲到了周若尘身旁。
直到这一刻,她的一颗心才完全放了下来。
“表妹,你没事吧?”南序辞关切地问。
陈宝珠摇头:“多亏表哥来得及时。”
“害,跟我没关系。”南序辞摆手:“多亏表妹借华堂姐之口,告诉了我你来青山口了,我这才找了过来。”
陈宝珠又瞟了一眼周若尘,问:“你俩为何会一起来?”
“我们是在青山口外面相遇的。”南序辞嘿嘿一笑。
周若尘忙颔首:“回京后,圣上恢复了太子的身份,刑部尚书告诉我容允的死有诈,我连夜搜查,恰好得知他如今在青山口落脚。”
竟有这般巧合之事,倒也算是缘分。
“那我便不打扰周丞相办公了。”她屈了屈膝,转身朝外走去。
两人虽然已经确定了心意,却也只在私下里亲昵,有旁人在场的时候,都守着世俗规矩。
陈宝珠刚走出院门,一个黑乎乎的人影就撞进了她的怀里。
“姑娘啊——奴婢就一天没跟着您,您怎么就出了这般大的事?”琥珀的声音随后传进了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