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怎么也没想到，言酌答应得这么轻易。
这件事明显不合逻辑啊。
不管是广华寺还是修仙界，都不可能安插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在他身边做卧底，还是一个从天而降，来历不明的人。
这么危险的事，一不小心触怒了大魔头，后果难想，反正都是塞人进来，为什么不塞个厉害的人呢？
这样刺杀成功的概率还高些呀，修仙界又不是没有修为高强，长得漂亮的女修。
看看她的心理素质，面对大魔头都吓得跟只小鹌鹑一样，一看就是干不成事的。
可惜她和言酌都是观众，听不见自己的心声和想法，也没有上帝视角，所有的画面只来源于他的那部分记忆。
姜晚传声过去，“你说，有没有可能这时候你就有系统了？是它让你留下我的。”
“它也是这么猜的。”
姜晚：……
“可是那也不对呀，这时候的你法力超群，毫无弱点，根本不需要从我身上获得什么，你不可能这么听系统的话留下我，哪怕它给你电击。”
言酌：“……我也是这么说的。”
姜晚：……
他好像个人机啊。
姜晚看着她拎起木桶，亦步亦趋跟在言酌身后上山，他忽然停住脚步，原地等了她一会。
“嗯？”她不明所以抬头看着他。
言酌盯着她拎木桶的手，姜晚还以为他善心大发，要帮她提桶，没想到言酌挪开眼神，又盯上了她的另一只手。
他牵起了她的另一只手，拉着她并肩走在山道上。
姜晚：……
她立刻涨红了脸，挣扎几下想抽出手，却又不敢真的使劲，只能满脸抗拒地看着他。
“嘘，有眼睛。”
他压低嗓音，用只有他们俩能听见的声音轻声道。
姜晚：……
他真的好喜欢牵手，以前是，现在也是。
山道上还带着未干的露水，石板湿滑，好在言酌牵着她的手，她走得还算稳当。
晨光从枝桠缝隙里溢洒下来，投出斑驳的光影，天晴风轻，姜晚忽然想起什么，给言酌递了句心音。
“言酌，你看这时候的雾影山是有阳光的，天上的云彩和外面的一样，不是黑沉沉不透光的。”
“嗯，这和我记忆里的雾影山不一样。”
“在我来之前雾影山就是有阳光的，如果你失去的只是遇见我后的记忆，不应该连对雾影山的记忆都变了呀。”
是这个道理，除非他失去的是千年前所有的记忆，但千年前的有些事他又记得。
这段记忆的结尾，到底发生了什么？
言酌的住处还是和从前一样，山顶上偌大的殿宇空无一人，窗户紧闭，阳光被隔绝在外，殿内冷得瘆人，和他人一样冷冰冰。
桶里的两尾鱼被殿内浓重的魔气吓到，在水里不安得直甩尾巴，闹得水声哗哗。
言酌松开她的手，魔气自他掌心溢出，卷上木桶，连带着鱼和水在刹那间化为了齑粉。
姜晚看着她的脸色一白，知道她现在肯定吓得不行。
在言酌的心里，她就和那两尾鱼一样，只要惹得他烦了，就是灰飞烟灭。
“外面那么多双眼睛，自然要做做样子，让他们知道你这美人计……确实将我迷得神魂颠倒。”
她脸色还白着，又听他放慢语调，故意调侃似的嗓音，耳根不争气地红了。
她垂着眼角，心中忐忑紧张，却还是勉强扯出一笑，“好，我会配合你的。”
当天下午，她就从后山的院子里搬进了言酌的卧房。
虽然她委婉表示就算是美人计，也得有个循序渐进，不可能两人刚认识就同床共枕，但是遭到了大魔头的拒绝。
从前不是没有女人接近过他，一般还没来得及爬床就化成了灰，他没吃过美人计，但见过美人计。
哪有两个人每天见个面聊几句话的美人计？
夜间，万年沉香木雕成的大床上，最右边窝了个纤细的身影。
她躺得笔直，一动不动，心惊肉跳，刻意放轻呼吸减轻自己的存在感，一副要入棺的衰样。
姜晚：……
她旁边占据了四分之三大床的言酌睡得很香，仗着自己是不死不灭之身，根本不在乎旁边睡了个要杀他的卧底。
“言酌，你以前真过分，这么吓唬我自己还睡得像死猪。”
不出意料，身边睡了个凶残成性的大魔头，她肯定是睁眼到天亮，吓得不敢睡。
“……抱歉。”
确实过分，言酌心想。
竟然让姜晚只盖了点被角，一个人窝在床沿，大半个身子都露在外面。
秋夜寒凉，姜晚又是个凡人，很容易染上风寒。
他都想从身体里钻出去揍他一顿。
【这么香香软软，可可爱爱的老婆睡在身边，你是怎么忍住不抱的！】
言酌：……那不是他好吧。
“好可怜，该不会之后的每天晚上我都睁眼熬到天亮吧？难道我前世是熬夜熬死的？”
她在心音里嘀嘀咕咕，语带愤愤，言酌不敢接话。
“还不是欺负我是个凡人，你旁边要躺的是裴鸿玉，你肯定不会睡这么死！”
这话他得接了。
“……我为什么要让裴鸿玉睡我身边？”
姜晚：……
姜晚和言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半个晚上，最后她的小魂魄实在无聊，睡了过去。
清晨，没有鸟雀啁啾也没有暖融阳光，黑沉沉的分不出白天黑夜，她一晚上都没睡着，只是估摸着这会应该已经八点多了。
身边的大魔头还在睡，甚至翻了个身，毫无防备地面朝着她。
没想到堂堂魔尊还喜欢睡懒觉，她悄悄看着他的睡颜。
他睡着的样子很温和，很漂亮，她很少用漂亮来形容男人的长相，但言酌的长相确实昳丽绝艳，睡着的时候又是没有攻击性的美。
和电视剧里不一样，不是狂拽酷炫吊炸天，人高马大魁梧健硕，自带bgm的霸道魔尊，更像是橱窗里摆放的精致bjd娃娃。
她看得正入神，那张安静的睡颜忽然开口了。
“你的呼吸吵到我了。”
低冷的嗓音和他妖冶的相貌截然不同，她吓得一窒，声音又轻又抖，“那，那我闭气？”
刚睡醒的姜晚：……
这不是她第一次和言酌睡一起，他说过的词么？
啊，风水轮流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