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顿了顿,接着说道:“今日之事,贫僧已然了解。这位女施主若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以往的罪过或许可以减轻些许。”
他的目光始终平静如水,不起一丝波澜。
“臭和尚你快将我的箭矢都还我,不要在本姑娘面前念念叨叨。”
那少女手中挥舞着自己的弓弩,显然她腰间的小竹篓里已经空空如也。
只见那位年轻和尚身后,紧跟着一位身材略显矮胖的中年和尚,
他的面容和蔼却透着几分不怒自威的气度。
此刻,他正悠然自得地用一只胳膊轻轻撑着身上那宽大的袈裟,
袈裟之上,竟密密麻麻地插满了细小的箭矢,宛如夜空中最密集的星辰。
这些箭矢,显然是方才那位情绪激动的少女所射,
却无一能穿透这矮胖和尚的护身袈裟。
夕阳的余晖洒在袈裟之上,竟隐隐透出一股金属般的冷冽光泽,
细看之下,才发现这袈裟竟是由细密的钢丝与特制的彩绳巧妙编织而成,
既保持了僧衣的庄重,又蕴含了不凡的防御之力。
而那矮胖和尚,除了一串看似普通的菩提珠串外,这身独特的袈裟无疑是他最为特别的法器。
那少女身后跟着的还是白天那几个同样打扮的人,倒是那个叫蓝雨的师兄不见了踪影,
想来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出现当街对峙的情况吧。
被她愤然唤作“臭和尚”的年轻僧人,实则相貌出众,非比寻常。
他头顶虽光秃无发,但那圆润饱满的头型却自有一番别致韵味,
宛如精心雕琢的艺术品,让人过目难忘。
常年挂在他脸上的,并非世俗的悲喜之色,而是一种超脱物外的疏离与冷峻,
仿佛他的心早已游离于红尘之外,不染尘埃。
南宫懿望着这位年轻僧人,心中不禁暗想,
这莫非就是话本中常描绘的那种,既能普度众生又自带清冷气质的俊俏和尚?
他的存在,就像是一股清流,在这纷扰的世间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让人不禁想要一探究竟,他究竟藏着怎样的故事与秘密。
“他们到底是哪来的和尚呢?”
人群中,一个似乎见多识广的好事者突然打破了沉默,
这句话如同一石激起千层浪,让原本对这奇异场景习以为常的众人瞬间恍然大悟。
是啊,本地的僧侣们向来遵循古训,只在特定的日子下山化缘,与世俗保持着微妙的距离。
而武林大会这等俗世纷争之事,更是与他们清修的世界格格不入。
锦国的僧侣们,向来超脱物外,不涉尘世纷扰,历届的武林大会也从未有过僧人的身影。
这突如其来的疑问,如同磁铁般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原本围绕月奴城少女议论纷纷的声音逐渐减弱,转而聚焦在这群不速之客的僧人身上。
他们来自何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是巧合?还是另有隐情?种种猜测与疑问在人群中迅速蔓延开来,本该是极为寻常的一件小事突然变得神秘莫测起来。
一时间,人群中的议论声如潮水般汹涌,各种阴谋论调四起,
将这场意外的相遇笼罩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有人低声断言,这些僧人定是西域而来的妖僧,
因为唯有那些被传得神乎其神的西域妖僧,才会不顾清规戒律,涉足江湖的恩怨情仇之中。
他们的话语中充满了对未知的恐惧与好奇,仿佛这些僧人的到来,预示着一场风暴即将席卷而来。
然而,也有人提出了不同的看法。
他们认为,若真是西域妖僧,又怎会如此细心地救助一只微不足道的小猫?
这样的行为,似乎与妖僧冷酷无情的形象大相径庭。
于是,另一种声音开始响起,他们猜测这些僧人或许只是途经此地的苦行僧,
他们游历四方,以修行磨砺心性,偶然间卷入了这场武林大会的风波之中。
这样的解释,为这些神秘的僧人增添了几分温情与人性,也让人们开始重新审视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
南宫懿继续躲在人群之中看热闹,想看看他们最后到底能争论出个什么样的结果。
“阿月,阿月!”伴随着焦急而略带欣喜的呼唤,一个身着蓝色衣衫的男子奋力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挤出,
仿佛一抹清泉穿越石缝,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他那双眼睛迅速在人群中定位到目标,锁定在那名拿着弓弩的少女身上,眼神中既有责备又充满了关切。
阿月闻声转头,望见这蓝衣男子,脸上不由自主地绽放出一丝得意笑容。
“大师兄你可算来了,这群和尚欺负我,他们把我的飞羽箭都收走了。”那名唤作阿月的少女急忙解说着眼前的情况。
也算属实,就是有点断章取义。
“阿月,休得无礼。诸位高僧,”蓝雨礼貌地对和尚们说道,
“今日之事,纯属误会,但影响了市集的安宁,也给各位带来了不必要的困扰。
我相信,以佛法的慈悲为怀,我们一定能找到一个皆大欢喜的解决之道。”
蓝雨一边说着一边看着四周的看客们,眼中意思十分了然,请各位不必围在此地了。
“各位都散了吧,都是小事,都是误会。”
四周看热闹的人见终于有讲道理的人出现,也觉得这当街掰扯不清的小事应当是要解决了,便也识趣地离去。
南宫懿目光敏锐,见蓝雨正忙着疏散围观的人群,她立刻采取行动,屈膝蹲下,目光扫视四周。
她心中早有计较,随着人群逐渐散去,喧嚣归于平静,一个令人心痛的画面映入眼帘。
在那名矮胖和尚静默站立的脚边,一只小猫静静地躺着,
它那本应洁白无瑕的皮毛此刻被一抹刺目的鲜红侵染,显得格外凄凉。
小猫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唯有那支嵌入肩胛、属于少女的飞羽箭,
证明着刚刚她随意射杀小猫的举动并不是空穴来风的谣言。
若是搁在以前,南宫懿定然不会对这些渺小生命的死活有过多关注。
可也不知道是为何,近来,她感觉自己内心发生了她自己也无法解说的变化。
她不由自主地想要去那个小猫的尸体旁,想要摸摸它的身体是否已然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