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没想过,将她这般一无所有的抛到这世间,她会想要以这柔弱之躯去尝试过那最为普通的人生。
如果她还有任何野心,企图任何权势富贵,他都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帮她实现。
而唯独她所选的平凡,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当他知道她在程家村所经历的一切时,甚至无需抬一抬手,就让那郭荣等人明白了什么叫悔不当初,什么叫生不如死 。
可处置了那些人之后呢?
她又不见了。
那些过往变成了手下汇报时的只言片语,他甚至感受不到帮她报仇的任何快感。
因为他知道,她并不曾期待过他的任何 ,她甚至在逃避他的一切。
他可以给她无上的权势和富贵,但她想要的却已经变成了平凡,变成了他的不打扰。
她总是在变,每当他以为自己终于从暗探那里了解了她的动向,明白了她的诉求时,她又变了。
身为一国之君,他明白自己的责任与野心,他想过不要在一个女人身上倾注过多关注。
可那些想要努力追上的变化都一一落空的事实无不提醒着他,他的挫败。
在他最需要阳光时,她送给了他一束光,为他屈辱的人生指出了方向。
他努力向着那束光而去,以为终有一天,他能追上她的背影,像儿时她所做的那样拍着她的肩膀告诉她,他会保护她。
可他总是慢了一步,他一腔赤诚双手奉上的一切,竟然都与她心之所向背道而驰。
是否该放手,随她而去?
可真的不管不顾随她而去之后呢?
面对偌大的锦都,面对如此辽阔的锦国,他不得不承认那束光已经不再照耀在他的身上,他的眼前。
这个事实让他明明身处权势之巅,明明拥有了一切,感受到的却满是孤寂,是暗淡。
他苦思冥想了许久,困惑了许久,才猛然明白。
他终究还是放她不下。
若是没有她,他的来路变得毫无意义,他的未来变得再无光亮,
若是一切都始于权势与野心,终于权势与野心,那他的一生同行尸走肉,同那些面目可憎的野心之人又有何区别?
他终于明白,正是他自己,赋予了闯入他生命里的她特殊的含义。
他终于明白,他爱她,就像爱他自己。
她的不甚完美,她的喜怒哀乐,他都爱,在他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想念里,她早已变成他生命里无法剥离的期待与渴望。
耗费了多少岁月时光,经历了多少曲折反复,他才明白,他才心甘情愿的承认,他爱她爱得有多么彻彻底底。
而这一切,她都不曾知晓,亦是不曾理解。
故而,每当此时,爱让他变得反复,爱让他失去理智,爱让他……
“怎么,孤记得在湖城,你可是很主动很大胆的。”怒火变成笑意,锦昭帝无奈地用额头蹭了蹭南宫懿的额头。
他对她,实在生不起气来了。
南宫懿自然不知道锦昭帝这些时日以来的内心变化。
见他生气时装鹌鹑的策略有效,便默默记在心里。
看见他态度有缓,便也不再那般拘谨以对。
南宫懿回忆着之前在闭月争辉楼所学的应对之策,此刻娇嗔着依靠入锦昭帝的怀中道:“陛下说笑了~”
那声音娇软绵蜜,听到人耳朵里只觉得浑身先是一阵不能自已的酥麻随后便感觉通体随着口中呼出的气息一同舒畅了。
南宫懿觉得身为男人的锦昭帝,显然也很吃这一套。
随着紫霄回到锦昭帝的身边,他似乎一改前几日的闲散状态,南宫懿还在想如何在每天整日的相处之中寻到由头独自出行一趟。
这不,机会这就来了。
距离武林大会也不过还有两三日,明川城内该来的各路武林豪杰基本上已经陆陆续续入城。
不同于一开始杂乱无章的分布态势。
随着几大比较有名的宗派入驻明川城,其中暂居于城内的武林人士也有意识地进行了区位选择,
有些大宗门的拥趸早已向其所住客栈投宿而去。
对于现在的明川城而言,除了那些本就居住于此地的居民百姓,不同的道路基本上已经归于不同门派的势力范围之内了。
千灵派一直以来不屑于依靠其他大的宗门,故而只是居于城内一角的客栈范围,南宫懿一直随锦昭帝居住在程府,也算是老盟主的势力范围之内。
故而这几日倒是没怎么碰上千溯千凝他们。
今日锦昭帝用过午膳,在紫霄的几句耳语后便随其离开程府。
南宫懿这才寻到一个能一个人出门的机会。
此次出门可是费了她不少时间,毕竟从锦昭帝给她买的两大箱衣服里面好不容易才找出一件便于行走的简装。
目的地是品月楼,倒不是为了应那猥琐王老板的约,而是前日在马车之上看见了路边的两位故人——梅神医兄妹。
品月楼,明川城内数一数二的酒楼。
酒楼内的一间雅间之中,布置得典雅精致,墙壁上挂着精美的字画,桌椅摆放整齐,散发着淡淡的木香。
房间的一角放置着一张古琴,琴弦轻轻颤动,发出悠扬的声音。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在桌上的茶杯和花瓶上,反射出柔和的光芒。
空气中弥漫着茶香和花香,这午后的馨香倒是让人有些想要昏昏欲睡。
雅间的中央摆放着一张圆桌,上面摆满了各种美味佳肴。
菜品色香味俱佳,令人垂涎欲滴。
此外,还有一壶美酒,酒香四溢,让人忍不住想要品尝一口。
南宫懿本来就已经在程府用过午膳,此刻便只是有一口没一口的品着桌上的美酒。
搁在以前的南宫懿向来不胜酒力,对喝酒这件事也是兴致缺缺,
不过近来在这尘世间行走多日,她也开始试着改变自己的习惯,尝试着去小酌一杯,体验一下这种感觉。
“咚咚咚……”雅间外传来一阵清晰的敲门声。
不等南宫懿言语,品月楼的小二便直接将房门打开,将来者请了进来。
待来人入内,小二又周到地闭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