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昭帝的声音再次出现在耳边，但这次与上次的情况有所不同。
上次他的声音仿佛高悬于头顶，令人感到急迫和紧张；
然而此刻，他的声音却显得平静而从容，甚至带有一丝释然之意。
与此同时，南宫懿感受到一股温暖的气息包围着自己，仿佛被人紧紧地拥抱着。
这种感觉让她心生疑惑，于是她努力睁开双眼，试图弄清楚周围的状况。
当她终于成功睁开眼睛时，眼前的景象令她震惊不已——她和锦昭帝竟然置身于一个云雾缭绕、宛如仙境般的巨大山谷之中。
头顶上方，几只飞鸟悠然自得地翱翔而过。
更让人惊讶的是，他们显然是刚从山顶上坠落下来。
原来刚刚锦昭帝拽着她的胳膊呼唤她时，他们已经在那悬崖边上了，因为她昏迷不醒的缘故，使得锦昭帝也被她带着坠崖了。
此刻的南宫懿心中可谓是五味杂陈。
看样子，如果不是她昏迷不醒，连累锦昭帝也一同坠崖，以他的武功身手应当是不会下来的，联系到刚刚锦昭帝那释然的语气。
想到这里，南宫懿突然意识到一个她自己一直都没注意到的问题，
在锦昭帝面前伪装太久，看吧，到死也是没机会做自己的。
不过，事已至此，后悔也无济于事。
就在这时，南宫懿突然感觉到一股温暖的气息包围着她。
她低头一看，发现自己正被锦昭帝紧紧地抱在怀中。
她觉得锦昭帝这样做可能只是出于本能反应，但她还是忍不住将头靠在了他的胸膛上，聆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
等了很久，久到南宫懿都觉得自己应该已经粉身碎骨、血肉模糊了，但现实却并没有如她所想那般发展。
于是她小心翼翼地从锦昭帝的怀中探出头来，试图看向四周。
“陛下……我们这样多久了？”她轻声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确定和迷茫。
锦昭帝沉默片刻后回答道：“……我也不知道。”
他的语气同样充满了疑惑和不安。
原来，那股下坠感竟然持续了许久许久，仿佛没有尽头一般。
他们先是从山崖之上坠落，在空中看到了无数的鸟兽和树木，然后坠入了无尽的深渊底部。
而现在，四周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只有头顶处的一抹阳光，提醒着他们曾经从那里掉落下来。
此刻周围的黑暗，让人感觉就像身处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虚无空间里。
如果不是两人紧紧相拥的触感，恐怕都会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还在梦中。
难道他们已经死了？
所以才会觉得这坠落之感永无止境？
此刻所有想法都没办法得到证实，只有伸出手来，在这坠落之感中试图去碰触四周，看四周是否真的是空空的虚无。
南宫懿小心翼翼地将一只手从锦昭帝的腰身上挪开，尽最大努力向侧面的漆黑之中探出手去，
没有！
什么也没有，除了从指间划过的风，侧面真的是一无所有的漆黑。
锦昭帝感觉到了南宫懿的动作，但是他没有再像她那般向四处去试探。
反而是顺着她的手臂，将手心与她的手心相对，十指相扣后，将她的手给收了回来，
“没有用的，我刚刚已经试过了，四周什么也没有。”
南宫懿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说出这些话，但是却实在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们应该怎么办？这样一直坠落到什么时候才能停下来？或者说我们会不会就这么一直掉下去直到死去？”
南宫懿有些无助地问道，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锦昭帝紧紧握住她的手，轻声安慰道：“别怕，有我在。”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们依旧在黑暗中不断坠落。
南宫懿感到绝望逐渐侵蚀着自己的内心，但她还是强打起精神来。
其实对南宫懿而言挫折和失败，都不可怕，可怕的是深陷在永恒的未知之中。
没有希望，没有真实。
“棠儿，如果我不做皇帝，你会爱上我吗？”
锦昭帝突然没头没脑地就这么来了一句。
他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仿佛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沉默。
这种沉默，就像是这虚无的漆黑一般，让人感到窒息和绝望。
“棠儿……”锦昭帝轻声呼唤着南宫懿，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和无奈。
“我们是否还活着都不能确定，棠儿，我只想听你说一句真心话。”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恳求，似乎已经放下了所有的尊严和骄傲。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南宫懿就这样安静地趴在他的怀里，思绪如潮水般汹涌。
心中仿佛有无数话语想要倾诉，但又不知从何说起。
曾经作为他的贵妃，她曾多次向他表达忠诚；
作为备受瞩目的春棠娘子，她也曾说出许多奉承之言。
然而，这些都是出于权谋或敷衍，从未真正发自内心。
回想起过去，无论是最初为了权势和地位而取悦于他，还是后来为了自由和财富而假意迎合，
她都没有向他表露过一句真情实意。
甚至，她还利用他来引渡蛊虫。
这样的她，真的可能爱上他吗？
这样的她，真的会爱上一个人吗？
对于她这样的一个人来说。
爱，究竟是什么？
这漫长的沉默对锦昭帝而言，似乎比这漫长的黑暗虚无更为可怕。
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的沉默使得他只能通过不断收紧自己的臂弯，将她抱得更紧，来驱散那心中不断四处滋生的恐惧。
终于，她似乎还是决定高抬贵手，不再用沉默惩罚他的深情与忐忑。
只见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地收紧了环绕着锦昭帝腰间的双臂，仿佛是在回应他的话语，又仿佛是一个娇羞的女子，
她并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轻声呢喃道：“陛下！”
她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和撒娇。
而锦昭帝听到这两个字，他的声音却变得有些沙哑，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悲伤，喃喃自语道：“我该拿你怎么办？”
在南宫懿看不见的地方，锦昭帝的双眼微微湿润，闪烁着泪光。
已经习惯了克制自己情绪的锦昭帝，此刻只觉得，好累，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