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夏寻撞上了戚睆程那双冷飕飕的眼睛,他的表情平淡无波,不知道盯着她的后脑勺看了多久,也不知道刚刚的话他有没有听到。
夏寻这一下真是吓得不轻,急忙想要转开头,但这么做似乎显得欲盖弥彰。
她只好硬生生地和他的目光对上:“不看书你盯着我干嘛?”
戚睆程声音冷硬地回:“不想让我看你就转过去。”
夏寻心里暗骂“有病吧”,但脸上还是一副斯文秀气、温文尔雅的笑容:“不管你对我有什么意见。你放心,以后我不会再管你交不交作业了。大不了下学期我不当这个英语课代表了,反正也没什么好处,净给自己找麻烦。”
戚睆程淡淡地说:“是吗?”
夏寻:“你满意了吧?我不会再打扰你睡觉了。”
戚睆程冷冷地回应:“交不交作业是我自己的事,当不当英语课代表是你的事,我有什么满不满意的?”
夏寻点点头:“好,我们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我们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谁能想到,十年后,这个本该与她井水不犯河水的男人,竟然在某个晚上突然打来电话,约她第二天出去。而她迷迷糊糊地答应了,既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但好像也找不到接受的理由。
他说明天晚上七点来接她。
他来接她去做什么?
约会吗?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夏寻自己被自己吓了一跳。
城市的灯火逐渐熄灭,天地间回归宁静。
房间里只有闹钟滴答滴答地走着,时针和分针重叠,指向已到凌晨一点。
夏寻猛地摇了摇头,想把这些杂乱的思绪全部甩开,身体往后一倒,用被子蒙住了脸,闭上了眼睛。
不想了,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第二天,夏寻是被阳光唤醒的。她睁开朦胧的双眼,抬头一看,昨晚睡前忘了拉窗帘,满屋子都是灿烂的阳光。
她转头望向闹钟,快十点了。
夏寻坐起身,揉了揉眼睛,刚下床穿上拖鞋,手机就震动了起来。
是丁芷晴打来的。
夏寻接起电话:“喂。”
“夏寻,今天不上班,有什么安排吗?”
夏寻静了静,说:“有事吗?”
“哎呀,能有什么事,就是想约你出来吃个饭,看个电影呗。”
夏寻走到镜子前,望着镜中的自己,头发乱糟糟的还有点油,脸色也不太好,黑眼圈明显。
啧,熬夜真是害人不浅啊。
这副模样怎么出门见人?夏寻有些泄气。
“夏寻,你在听我说话吗?”电话那头的丁芷晴问道。
“嗯,在听呢,刚才信号不太好。不好意思啊,这个周末不能和你聚餐了,我晚上有事。”
“什么事啊?”丁芷晴不满的声音传来,“我在槿枫餐厅都订好位子了。”
“啊,这个,真不好意思,今天有个同事过生日,邀请了我,不好推辞。”
“非去不可?”丁芷晴不死心。
夏寻无奈地说:“答应了人家怎么好意思反悔。”
“那你什么时候回家?”
“还不确定,吃完饭可能还要去K歌。”
“吃完饭还要去唱歌?”丁芷晴叫起来:“就不能早点回来吗?”
“怎么了?这顿饭很重要吗?非得今天吃?”夏寻觉得奇怪,今天丁芷晴好像特别想约她出来吃饭,但平时两人一起吃过多少次饭了,还差这一次吗?
“咳咳。”丁芷晴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有点过于激动,咳嗽了两声:“你也知道,槿枫餐厅的位子多难订,而且最近上映了一部电影,听说评价不错,所以才想约你出来嘛。”
夏寻笑了笑:“抱歉啊,下周再聚吧。”
“那也没办法了。谁让你们没缘分呢。”
“什么?”
“没什么,我先挂了,还要拖地呢。”
“嗯。”
夏寻进了浴室,刷牙洗脸,还洗了个头,索性又冲了个澡。围着浴巾,一身清爽地走了出来。最近她新买了面膜,保湿效果不错,希望可以挽救一下熬夜后的糟糕皮肤。
敷完面膜,她到厨房煮了一碗面条。
吃完面,夏寻变得无所事事,离晚上七点还早,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来打发时间。
她躺在沙发上,心不在焉地看着新闻。看着看着,一阵困意袭来,昨晚本来就睡得不好,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等她再次醒来,一看手机,已经是下午两点半。
夏寻坐起来,伸了个懒腰,终于睡饱了。
电视里还在播新闻,夏寻悠闲地看着。过了一会儿,她猛地跳起来,拍拍自己的脑袋。睡了个懒觉,差点忘了晚上七点戚睆程要来接她的约定。
她猛地冲进卧室,一把拉开衣橱门,把里面所有的衣物都取出来,堆在床上,开始一件接一件地挑选。
穿啥好呢?是简简单单的t恤配牛仔裤,还是选那条端庄的长裙?
她站在镜子前,衣服在身上比划来比划去,嘴里念叨着:“这件不成,去年的裤子,都磨得有点旧了。”说着,随手丢在一旁。
“这条裙子花色好像太艳了,不太行。”也扔到了一边。
“这条半身裙还不错,但上衣搭配什么好呢?”
……
夏寻从没这么纠结过。床上堆满了衣服,可似乎没有一件让她特别满意,明明这些都是她在商场里精心挑选,真金白银买回来的,现在却觉得哪件都不适合穿出门见人。
她觉得自己应该立刻冲出家门,再去商场买些新衣服。
夏寻就这么纠结了两个钟头,头脑渐渐冷静下来,最终决定穿上那条淡绿色的长裙,虽然样式不算新潮,但胜在简洁大方。选好衣服后,夏寻瞄了一眼时间,嗯,时间还非常充裕。
她坐到镜子前,不紧不慢地化了个淡妆。
她觉得第一次和他约会,不必太过隆重。
等等。
第一次和他约会?
真的是约会吗?
明明是失联了十年的人,突然有一天出现在她面前,为何她总感觉这一切不太真实?
夏寻对着镜中的自己出了神。
“嘟——嘟——”
电话响了。
夏寻拿起手机,又是丁芷晴打来的。
“夏寻,你回来了没?”
“啊?”
“你不是说今天给同事庆生吗?打算几点回来啊?”
“这……”夏寻头疼地抚了抚头发,随口说道:“我可能没那么早回去,下周我们再聚吧。”
“好吧。”丁芷晴的声音透着明显的失望。
夏寻越想越觉得古怪:“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哈?我能有啥事瞒着你。呵呵。”丁芷晴刻意笑了两声:“那不打扰你了,今晚好好玩哦。”
没等夏寻回应,丁芷晴就挂了电话。
直觉告诉她丁芷晴隐瞒了什么,而且可能不是什么好事,但看看时间已接近六点半,夏寻也来不及深究了。
“叮。”
原本暗下去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一条短信映入眼帘:“我已经在路上了,大约二十分钟后到。”
夏寻心一跳,感觉握着手机的手都有点不稳,大约两分钟后,她才简单回复了一个字:“好。”
夏寻提前下楼等待戚睆程的到来。
此时夜色已深,灯火初上。
夏寻又穿上了十厘米的高跟鞋,面容柔美迷人,微卷的黑发垂至腰际,一袭飘逸雅致的淡绿长裙,身形袅袅婷婷地走出公寓,所经之处留下一阵甜丝丝的清香,引得过路的男人纷纷侧目。
夏寻站在小区外的路灯下,拉开包链找手机,正准备发信息问他还有几分钟到。
“夏寻。”
突然,一个似曾相识的男声呼唤她的名字。
夏寻手一顿,诧异地抬头看去。
一个高大英俊的男子站在她面前,深深地凝视着她,温柔地笑道:“好久不见。”
夏寻愣了愣:“你怎么会在这儿?”
竟然是虞锡磊。
“我不能在这儿吗?”虞锡磊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她一番,眼中闪过一丝惊艳,问道:“今晚打扮得这么漂亮,是要去约会吗?”
夏寻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淡淡地说:“你来这里出差吗?这么巧碰上了。”
虞锡磊感受到了她的冷淡,但眼神依旧深情地凝视着她,缓缓说道:“如果不是巧合呢?夏寻,世界这么大,人海茫茫,能再次遇见你,我很开心。”
夏寻勉强一笑:“是吗。”
“你不高兴见到我吗?我一直在等你回来。”
“什么?”夏寻惊讶地微微睁大眼睛,“你一直在等我回来?”
他怎么知道她住这里?
“事在人为。”虞锡磊突然朝她迈近一步,“夏寻,为了再见你一面,等多久我都愿意。”
夏寻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和他拉开一个安全距离,声音镇定地问:“你等我干什么?”
虞锡磊无奈地笑了一下:“你真不知道我为什么等你?”
夏寻:“抱歉,我还有别的事。”
言下之意,不想和他多纠缠。
虞锡磊原本充满期待的眼神瞬间暗淡下来:“夏寻,难道,我们真的没有可能了吗?你知道吗,这些年,我其实一直忘不了你。”
听到这话,夏寻不禁讽刺地一笑:“哦?是吗?只是忘不了我?那江澜呢?她也是你的前女友。”
虞锡磊表情阴沉地盯着她:“你还在怪我?我承认,我当时确实做得不够成熟。”
夏寻摇了摇头,“不,我不怪你。我们之间早就过去了,何必再提及。”
虞锡磊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你真的不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
夏寻冷冷地回答:“当年我们分手,本应好聚好散,可你不到半个月就高调地和我的朋友江澜在一起,分明是让我难堪。那时候你怎么没想到,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可能了?”
虞锡磊一时语塞,愣愣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