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永福茶楼回来后，郑曦甜心里就一直七上八下的。
益州城已经被封锁，而裴文风给她写的飞鸽传书里却有康立等人的消息。
张野不是说，消息传不出来吗？
恐怕裴文风比百晓生知道的还多。
她猛然拍了一下大腿，兴奋地跳了起来，“怎么把他给忘了。”
“谁？”绿叶凑了过来。
“裴文风啊。”
开心来得快，去得也快。
郑曦甜突然肉疼起来。
早知道这事儿可以白嫖，方才给的那些银子簪子不都打水漂了吗。
霓虹阁的簪子还是宋少卿送她的见面礼呢。
这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
好在绿叶一句话点醒了她。
“小娘子，裴公子那身份，咱们要去上门拜访他的话，先要下帖子，等人回话了，还得准备礼物，而且这礼物不能太寒酸，也不能太俗，规矩多着呢。”
果然等价交换才是人生真理。
事不宜迟，郑曦甜先吩咐吴嬷嬷去裴府下帖子，待裴府那边回话，确定裴文风今日在府上后。
郑曦甜这才急忙让绿叶替自己梳妆打扮。
绿叶给郑曦甜梳了个堕马髻，挑了件桃红色的罗裙，腰间束着条宽腰带。
见光是腰带俗气了点，于是又给她腰间挂着一块通体晶莹的铃兰花翡翠。
郑曦甜对着镜子照了照，满意地点点头，“去叫宋时安过来。”
绿叶回来后，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起来。
“那边……那边说，小郎君被府上的哥哥们给叫走了。”
“去哪儿了？”郑曦甜有些不悦。
“说是去东郊那边游船去了。”
郑曦甜那个窝火啊。
上次就听陆思诚说东郊游船会有天下第一名妓随船表演，她千叮咛万嘱咐下次一定要叫上她一起去。
这下好了自个儿先去了。
她心里默默地骂道：肯定被那宋少卿勾走了魂，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开游艇趴体居然不叫她？什么人啊，这是。
绿叶看着郑曦甜生气的样子怪惹人爱的，忍不住夸赞道：“小娘子真好看，是我见过第一好看的小娘子。”
听到绿叶的赞美，郑曦甜的心情瞬间好了许多，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小娘子今天涂上口脂，看起来闪闪发亮。”绿叶再接再厉。
郑曦甜眼睛弯弯的，宛如一道月牙儿，伸手点了点绿叶的额头，“绿叶，你嘴巴真甜呢。”
绿叶笑着回应：“咱们家小娘子本来就长得漂亮嘛，以前就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大美人，更别说现在了。”
郑曦甜心里像吃了蜜糖似的，甜到了心坎里。
她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精致的锦盒，从里面抓出几粒金瓜子，塞进绿叶的手中。
笑眯眯地说：“哈哈，真是个会说话的丫头，赏你几个金瓜子儿吧。”
绿叶兴高采烈地接过金瓜子，脸上笑开了花，“谢谢小娘子赏赐。”
郑曦甜心情也很好，又对着镜子照了照，满意地点点头。
绿叶将金瓜子收起来，然后从梳妆台上精心挑选出一支火红的红宝石兰花簪，动作轻柔地给郑曦甜簪好。
她看着镜中的郑曦甜，眼中满是欣赏和惊叹。
“咱们小娘子真是太美了！这一打扮简直如同仙女下凡一般。若是裴郎君见了，肯定会惊艳不已。”
郑曦甜听了绿叶的话，脸色微微泛红，有些羞涩地娇嗔道。
“去去去，谁说我是为了他打扮的呀。”
说着，她急忙伸手将头上的红宝石兰花簪摘了下来，放回原处，嘴里还嘟囔着。
“还是简单一点好，不要太花枝招展了，反正人家什么都见过，也不会觉得有什么特别之处。”
“嗯嗯嗯，我知道了，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绿叶强调了一遍，把红宝石兰花簪又给她簪了回去。
宋府距离裴府，路程算不上太远，但也绝对称不上近。
马车的车轮咕噜噜地转动着，过了好一阵子才抵达目的地。
郑曦甜考虑到自己并非是什么重要人物，便吩咐马夫去角门那边候着。
不久后，裴府出来两个丫鬟引着她们前往会客厅。
暮霭沉沉，华灯初上。
裴府与宋府不同。
进门之后，一墙之隔。
出则繁华，入则宁静，仿若居山水之间。
绿叶一路走一路四处打量着，眼底压不住的兴奋。
她压低声音小声说着。
“小娘子，我以前在镇上，觉得徐府便是世上最大的院落了；后来到了宋府，觉得徐府也就那样吧，现在到了裴府，我才知道什么叫气派。”
郑曦甜点点头，心想这不正好印证了林语堂先生的一句话吗？
宅中有园，园中有屋，屋中有院，院中有树，树上见天，天中有月，不亦快哉。
裴府丫鬟将二人安置后，便下去了。
绿叶尚处在兴奋状态，不由得赞叹起来。
“小娘子，这裴府真是处处都透露出一种深厚的底蕴啊，你看这桌子，这椅子，还有这墙上的字画......”
郑曦甜正端着茶杯，听到这话，手中的动作微微一顿，“你从哪儿学的底蕴二字啊？”
“吴嬷嬷最近教的我，她说只有天潢贵胄，世家士族才有底蕴呢。”
绿叶脸上露出一丝得意之色，紧接着她的神情又变得黯淡下来。
“吴嬷嬷说那陇西李氏娶了商贾之女后，都成了大云朝茶余饭后的笑料了。
咱们宋府的小姐们，日后婚嫁虽然不成问题，但是大约只能嫁到那些小门小户去了。
她说小门小户用不着那么多规矩，没那么多勾心斗角，最多就是一些鸡毛蒜皮的事。
以后小娘子嫁人了，平时得靠陪嫁丫鬟帮衬着，所以才偶尔提点一下我。”
原来如此......
难怪不说宋府并没有用心培养小娘子们，仅仅聘请了一位女先生来教导一些基本知识和礼仪规范。
相比之下，对于小郎君们则要求严苛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