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钟老的命令不断下达。
小王的电话那是应接不暇。
直到走到奥迪车前,小王同志看到钟老此刻的形象,却是十分犯难。
钟伯伯不会真的穿成这样回去开会吧?
要是这事情传回京城,我不但乌沙不保,恐怕以后出门都会被人笑话。
笑话我连最基本的工作都不会做。
这般让别人看自己领导笑话。
“钟伯伯,要不我先帮您在车上把这身衣服换下来?”
钟老冷声说道:“不用了,这才是我们该穿的衣服!”
“趁现在还有时间,你换回自己的衣服,我还要去几个地方看看。”
钟老心里装着事,赶时间。
他亲自开车赶往当地的几个村委会和镇政府。
小王赶忙从后备箱拿出原来的衣服,正在后座上猫着腰换衣服。
而他身上那一件件换下来的农民衣服,却被他就这样轻易的从车窗丢到了路边。
钟老预料之中的那些事,都毫无意外的发生了。
他穿着这身农民伯伯的衣服,却连小小的村委会大门都进不去。
他又独自跑到镇政府,只是站在门口就被保安人员呵斥驱离。
门口那保安毫无安保形象,分明就是社会闲散人员,或者说更像是流氓地痞。
保安看到如此形象的钟老,不是第一时间引导钟老办什么业务该去哪个办公室。
而是提着警棍,立刻恶狠狠的出言厉喝。
而那警棍,都已经碰到钟老面门上了。
哪里来的糟老头?我警告你啊!
上面有规定,不允许上访。
不允许到政府机关胡搅蛮缠。
土地征收有问题,一律回自己村委会去解决。
你还不快滚,小心我把你全家都抓进去!
那保安的素质形象,犹如恶犬,嚣张跋扈。
让钟老回想起自己爷爷给他讲的地主家奴,历历在目。
那保安的警告厉喝,犹如恶鬼,凶残可怕。
让钟老回想起刚才老乡告诉他的上访无门,声声在耳。
我都进不去这道门,何况那些贫苦老乡?
蓄意强征!暴力强拆!私用公地!
侵吞退耕还林补贴!侵吞精准扶贫补助!
侵吞集体利益、国有资产、甚至敢吃绝户……
这一桩桩一件件老乡说的事情,现在看来都是真的!
无法无天!真是无法无天了!
如果我们的基层都已经被腐蚀成了这样……
不敢想啊!不敢想!
钟老的胸膛剧烈起伏,差一点就没缓过来。
他在镇政府对面的小卖部买了一包农民伯伯才抽的雄狮牌香烟。
蹲在路边看着小镇集市上来来往往的吆喝小贩与卖菜老农。
手里的香烟一根接一根的燃烧殆尽。
这是什么样的政府?
可这偏偏是我们领导下的政府!
钟老迟迟不见踪影。
小镇集市路口奥迪车上的小王此刻也是焦急不已。
但他可不敢违抗钟老的命令。
只能在驾驶位上焦急的等待。
良久,钟老刚才所在的位置,已经是一地烟头。
而他的情绪也渐渐平复。
钟老快步走回路口坐回车里。
“开车,现在去华城新县政府广场!”
“我今天就要看看什么样的柱子要一百二十万!”
“什么样的银杏树要三百万!”
“到底什么样的广场要五千万!”
“我要看看新县政府周边城郊结合部的群众,他们喝的自来水到底有多黄、多苦、多涩、多毒!”
钟老来到华城广场。
看到那几棵早已枯萎死掉、空心腐朽的百年银杏树。
看到那几根毫无任何意义、外表华丽的空心图腾柱。
他的脸色再次气得煞白!
该死!这群人真该死啊!
“小王,开车,现在立刻回酒店开会!”
而旁边的小王,却还在欣赏着这几根石膏柱子上的图案。
听到钟老略带怒意的声音,这才回过神,赶忙跑回车里开车。
今天,华城的天算是真的塌了!
至少对那个圈子来说,真的塌了!
今天发生的事对他们来说,甚至比天塌了更为严重!
毕竟就算真的地震也不过如此!
反正他们所在的大楼是绝对不会垮塌的,天花板也绝对砸不到他们。
而地震,反而可能会成为他们向上爬楼政绩。
星期天不用工作的邓文化会见完张为民后,早早的就坐在自己办公室里等着了。
他今天要等的客人,现在也终于来了。
然而现场却并不是像他所幻想的那般——
调查组礼貌的敲开他的门,友善的请他去喝茶。
实际情况是——
邓文化这间华城权力最高的办公室大门,被一群跨省而来的便衣警察暴力的踹开。
一个个黑黝黝的夺命洞口,就这样明晃晃的对准了椅子上的邓文化。
尽管参加工作多年,早已久经考验,拥有极深城府的邓文化。
此刻,真的慌了!
他终于意识到了这次调查组下来的严重性!
三秒钟之前的他,仍然觉得调查组这次下来也只是走走过场罢了。
但他毕竟是华城第一负责人。
该有的体面还是有的。
同时,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依旧问心无愧!
他知道!
这一次,是真的有希望改变华城如今的不堪局面。
他从容不迫的坐上了,开往华城国际酒店的考斯特。
这车上目前坐着的,可还有一位华城大人物——陈永!
陈永参加工作的时间可比不了邓文化。
此刻,他的脸上可是极为难看的。
他自己从政以来,一直安守本分,小心谨慎。
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会有这么一天,被人踹开办公室的门,用六把黑乎乎的手枪指着。
然而,他最开始的第一反应却是——杀手!
这不会是姓方的请来的杀手吧!
我可是中央任命的,正儿八经的七品命官!
她真有那么大胆?
要在华城上演一出十几年前才有的“火烧芹菜?”
直到便衣警察亮明身份,他才渐渐安心下来。
可随即他却更紧张了!
被杀,他或许还能青史留名!
莫名其妙的警察用枪指着抓走了。
那万一一不小心,或是被迫屈打成招。
那自己可就是要遗臭万年了!
直到看见自己的老领导也被请上了车。
他仿佛看到救命稻草。
他很想开口问邓文化究竟怎么回事。
然而邓文化却只是微微的摇了摇头。
可身旁坐着的警察。
又突然这样莫名其妙的被抓。
面对未知的恐惧。
他的内心,只剩下无比的焦虑和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