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几人因着此事起了争执，吵得脸红脖子粗的。
“别说了，殿下看过来了，私下妄议皇家，要砍头的啊。”
赵锦随掩在帷幕下的眼眸闪过一丝愕然。
安王，死了？
“殿下？”见赵锦随停下来，明巧也跟着停下脚步，语气有些困惑，“怎么了？”
赵锦随摇摇头又点点头，靠近明巧耳侧轻声说：“明巧，你去打听打听安王是怎么回事。”
百姓们议论的事明巧自然也听到了，便应声：“是。”
“殿下。”
赵锦随抬眸，透过帷幕，看见说话的是两鬓花白的中年女人，她身着深灰色长袍，匆匆忙忙从里院赶出来，面容却是沉静。
思索间中年女人走到他跟前，略一俯首，“老奴是府中的管家杨十，听闻殿下今日过来，已经让下人们候在院中等殿下训话。”
“不必了，本殿相信杨管家。”
杨十微怔。
她以为和殿下的初次见面殿下怎么着也会给她一个下马威，未曾想殿下竟如此相信她。
杨十眼神越发坚毅，她定不会辜负殿下的信任，替殿下管好皇子府。
赵锦随看着对面杨管家奇奇怪怪的眼神，满脸疑惑，好在有帷幕遮住他的神情。
“本殿的院子，可有收拾好？”
“老奴日日都有吩咐人打扫殿下的院子，干净的哩，老奴带殿下到微柳园歇息。”
“好，有劳。”赵锦随微微颔首，似是想起什么，他又道：“对了，杨管家，随本殿来的人也劳烦你安置了。”
“哎哟，殿下这真是折煞老奴了。”杨十听了赵锦随的话忙道。
赵锦随不再说话。
杨十自觉微一弯腰，做出“请”的手势，“殿下，这边请。”
皇子府外面看起来豪奢，内里精致典雅，亭台楼阁，翠青点缀其间，更衬生机勃勃，鼻尖嗅到清幽花香。
微柳园是皇子府的主院，采光极好，环境清雅，廊檐下栽着一排不知什么花，粉嫩嫩的、娇艳欲滴。
把赵锦随带到，杨十招手，身后四名清丽秀美的小侍忙不迭上前。
“殿下，您先用用这几名小侍，若是用着不顺，老奴再给您挑些乖顺的。”
赵锦随婉言拒绝，“不用了，本殿身旁有两个小侍伺候了。”
“这……”杨十皱眉，“殿下您身份尊贵，区区两个小侍怎么够？”
赵锦随：“……”
见杨管家隐隐有种想要长篇大论的趋势，赵锦随随手指了两个看起来更顺眼的小侍，“那就他俩吧。”
杨十满意颔首，摆手示意没被赵锦随选中的两人退下，又招被挑上的两人介绍自己。
“奴弯月，参见殿下。”
“奴喜鹊，参见殿下。”
“嗯，起来吧。”
已经进了微柳园，赵锦随脱掉帷幕，弯月会来事儿，赶忙接过帷幕，赵锦随这才细细打量新选的两个小侍。
弯月和喜鹊能被杨十选来伺候赵锦随，容貌自然不能过于磕碜，两人都生得水灵，脸蛋白。
穿着皇子府统一的服饰，粉色窄袖紧身上衣，下身是湖蓝色袍裙，腰间系着白色细带，衬得腰更纤柔。
“那殿下歇息，老奴先去忙了。”
先前皇子府没有主子，府中大小事宜皆要他过目，每日都忙得脚不沾地，现今殿下回了府里，她手中的权利也当交由殿下。
“等等。”赵锦随叫住杨十，问：“杨管家可知张子含张将军的府邸在何处？”
“张子含？”杨十略一思忖，不太肯定道：“应当是在东街，这，老奴也不太确定。”
“嗯，本殿知晓了，下去吧。”
“是。”杨十拱手作揖，退了下去。
东街？
赵锦随撩袍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手支着下巴，若有所思。
他记得镜鸢好像说过她也住在东街，可惜明巧、明青还未曾整理好名册，不然，他就能……
赵锦随一双紫眸微微睁大，他为什么会想见镜鸢？
疯了疯了。
弯月和喜鹊就看着小皇子兀自点头又摇头，脸上一会儿娇羞一会儿慌乱，仿佛情窦初开的小郎君。
弯月和喜鹊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可置信，究竟是何人让殿下如此惦念？
“殿下！殿下！”
不远处突然传来明巧有些抑制不住惊喜的声音。
赵锦随抬眸望去，就见明巧飞快跑过来，不似在宫里那样故作老成，整个人看起来活泼了不少。
“殿下，奴、奴打听、打听……”
“不急，缓过来再说。”
明巧弯腰扶着膝头喘气，平复着急促的呼吸，隔了一会，他视线落在院中两张有些陌生的脸庞，带着询问的眼神转向赵锦随。
“无妨，这是新来的小侍，弯月和喜鹊。弯月，喜鹊，这是明巧。”
前半句是对明巧说的，后半句则是对弯月和喜鹊说的。
明巧可不是像他们这样半道分配给殿下的小侍，伺候殿下多年的情谊不是他们能够比拟的。
弯月和喜鹊忙唤了一声明巧哥哥。
明巧轻嗯一声，这才将自己打听到的事情一一告诉赵锦随。
赵锦随指节轻轻敲打着石桌，若有所思。
据明巧打听到的消息，赵无云的尸体是在她房中发现的，被一条白绫吊在横梁处，像极了自缢而亡。
赵锦随疑惑的是，安王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夫郎美侍，有女有子，作何想不开？
但要说是她杀，又有谁能在戒备森严的王府里无声无息地杀掉安王，还不被府里的侍卫察觉？
明巧长呼一口气，眉飞色舞道：“要奴说，安王死有余……”
赵锦随动作一顿，轻声打断明巧的话，“明巧，慎言。”
明巧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头伏在地上，“奴知错。”
弯月和喜鹊也跟着跪下，嘴里说着：“殿下息怒。”
赵锦随有些头疼，“起来。”
“明巧，跟在本殿这么多年，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还没学会？需要本殿再将你送到教习司那学规矩？”
“殿下，奴知错了，求您不要赶奴离开。”明巧重重磕了几个头，声音带着惶恐，心里对死去的赵无云更恨上几分。
赵无云就是该死，身为殿下的姑姑，却对殿下有着不轨的心思，简直握.绰。
不论是自缢还是她杀，明巧只想拍手称快，死得好。
“起来。”赵锦随托着明巧的手臂，将人扶起来，叹了口气，“弯月，喜鹊你们也起来吧。”
弯月和喜鹊应了声，麻利地爬起身。
“本殿不是怪你的意思，只是隔墙有耳，平日也不见你如此沉不住气，在安王的事上为何如此拎不清？”
明巧不想让安王的腌臜心思污了殿下的耳，于是抿着唇不出声。
赵锦随又叹了口气，也不再揪着这个问题不放，明巧若是不想说，他再问也问不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