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鸢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是一副金色的半截面具，华丽且精致，金色的光辉格外耀眼，上面雕刻着繁复的纹路，神秘而又危险。
镜鸢还没反应过来，手心已经空了，赵锦随不知何时跑到老板那攀谈，眼睛亮晶晶的，“老板老板，这个怎么卖呀？”
“这位……小郎君，我也不收多，就5文钱。”
老板戴着面具，看不清长相，声音也是刻意压低的。
镜鸢走近，不着痕迹打量了那看不清面容的女君几眼，眼神有些怀疑，这人身形怎么感觉有点像行嘉？
老板注意到镜鸢怪异的眼神，装作不经意低头整理摆放的面具，避开镜鸢的视线。
“这么便宜呀。”
老板本想说没错就是这么便宜，话到嘴边猛然停住，指了指自己的喉咙点头示意。
赵锦随觉得这老板奇奇怪怪的，但他也没多想，只当是人老板的小爱好，他正欲拿起那面具，就被老板伸手挡住。
赵锦随抬眼，“？”
“且慢。”老板藏在面具下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粗着嗓子道：“小郎君，想得到这面具，还需你身边的女君配合。”
赵锦随很虚心，“怎么配合？”
“我这边出十五名男子，加上小郎君一共十六人，女君需蒙上黑布认出你……”
赵锦随淡淡一笑，这还不容易吗？
“但你不能制造任何声响让女君认出你，违反规则就不能要这面具，还要赔我50两银子。”
赵锦随：“……”这、这不是为难人吗？
他转头看向镜鸢，眼神透出委屈的意味。
“真的很想要？”
“嗯。”赵锦随撇嘴，“老板欺负人。”
镜鸢摸摸他的脑袋，同老板招了招手，“那就试试吧。”
话虽这么说，但她的一举一动仿佛胸有成竹。
老板下意识毕恭毕敬拿过一条黑布，眨眼间反应过来，恢复了方才的淡定，随手递给镜鸢。
没人知道她的手在微微发抖，待镜鸢蒙好眼睛后，她拍了下手掌，十五个身材和赵锦随相近的郎君从暗处走了出来。
赵锦随看了一眼似乎胜券在握的老板，隐隐有些担忧，镜鸢真的能从这么多人中认出他吗？
十六人顺序打乱，赵锦随站在第二排的倒数第三个，看着镜鸢从第一个郎君面前经过，他揪着袖子，莫名有些紧张，万一镜鸢认不出他，他该怎么办？
第二个、第三个……第九个……
赵锦随呼吸顿住，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他一眨眼镜鸢就认错别人了。
镜鸢不靠碰那些小郎君认人，只定定站在他们面前几息便离开。
思索着，镜鸢就到了他左边郎君的面前，赵锦随收起乱糟糟的思绪，抿了抿唇，这是他紧张或不自在时的表现。
呼吸间，镜鸢移动着站在赵锦随面前，他看到镜鸢勾了下唇，随后将他整个人纳入怀中，声音很低，带着几分笑意，“找到你了。”
赵锦随脸颊贴着镜鸢的胸口，心脏一下又一下跳得很快，他没忍住笑弯了眼睛，乖乖伸手抱住镜鸢劲瘦的腰身。
这温情的一幕在喧闹的气氛下并不起眼。
“咳咳。”老板轻轻的咳嗽声打断了这温情脉脉的拥抱。
赵锦随不好意思地从镜鸢怀里退出来，像是斗胜的小鸡崽，骄傲地挺起小胸脯，“我们赢了，面具归我们了吧。”
“归归归，小郎君和女君妻夫二人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再送你们这副面具，祝二位早生贵女！”
老板把金色的面具递给赵锦随，而后又翻出一副银白面具递给镜鸢，和赵锦随手上的面具是一对，除颜色不一致，其它都一模一样。
“我……”
“嗯。”镜鸢神色淡淡应下。
赵锦随偏头看镜鸢，耳朵逐渐变红。
他还没嫁给她呢。
“快快快，晚些就没位置了，我妻主最近对我倦怠了，夜夜留宿侧夫院中，听说许愿挺灵验，去试试。”
“我也听说了，我都及冠了，还没有人家上门提亲，我爹急疯了，他让我今晚务必找到心仪的女君，趁早把自己嫁出去。”
穿着烟青色衣衫和浅粉衣衫的两个郎君交谈着从老板的摊位经过。
赵锦随竖起耳朵，听得认真。
大熙女君十四及笄，郎君十五及冠，十五岁就想嫁人会不会太早了。
他如今十七，母皇和父后之前就不曾催过他，说随他心意。
知晓他心悦镜鸢后，也没催他快点出嫁，倒是叮嘱他好好考察镜鸢，尤其是母皇，说女人都是有劣根性的，不能太惯着。
眼看着就要看不见那两位郎君的身影，赵锦随一手拿着面具，一手拉着镜鸢追在他们身后。
“诶诶！还没给钱！”老板看着两人的背影，手拢在嘴边喊道。
“回去给。”镜鸢丢下一句。
徒留老板风中凌乱，少阁主这是认出她了？
这边，那两位郎君最后停在了街尾的嘉清河，又去旁边摊贩那买了花灯，岸边郎君熙熙攘攘，河面上无数承载着少男心愿的花灯渐漂渐远，汇成一片璀璨灯海。
赵锦随仰头看向镜鸢。
对上他晶亮的眼眸，镜鸢瞬间懂了，带着他去摊贩那挑花灯。
赵锦随挑了好久，最后选了个小狐狸形状的花灯，镜鸢随手拿了个白狼形状的花灯，付好钱后分别拿起搁在桌面的笔在上面写心愿。
镜鸢握着笔，思绪有些放空，权她不缺，钱她不少。
赵锦随笔挂抵着眉心做思考状，一笔一划开始写——国泰民安，山河无恙。
——永远和镜鸢在一起。
注意到镜鸢偷瞥的眼神，他扭过身继续写，气呼呼道：“不许偷看！”
镜鸢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余光却一直偷偷看着，小声嘀咕：“反正待会放我也看得到。”
赵锦随写好了，镜鸢还没开始动笔，他把小狐狸灯藏在背后，踮着脚要看镜鸢写了什么。
镜鸢学以致用，背过身来，学他语气：“不许偷看。”
赵锦随鼓了鼓脸颊，“哼，小气包。”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赵锦随还是偷偷踮起脚尖看，镜鸢也没再避着他，字迹苍劲有力。
“唔，还要署名吗？”
镜鸢边写边回他，“不署名神仙怎么满足你的心愿？”
有道理。
赵锦随提笔规规整整写好自己的名字，写好之后，两人向河岸边走去准备放花灯。
“快看，那女君好宠她夫郎，放花灯都陪着他。”
“长得还好看。”
“姻缘神保佑我也找到这么好的妻主。”
“……”
镜鸢是这里唯一一位女君，极为显眼，更何况二人长相十分出挑，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赵锦随听着他们的讨论，面色发烫，但还是偷偷侧眸看向旁边身姿挺拔的女君，却看到镜鸢也在看他，他愣了愣，随后小跑到岸边蹲下，将花灯点燃放下水。
“国泰民安……永远和镜鸢在一起……妻夫……”
赵锦随越听越耳熟，倏尔眼眸瞪圆，站起身在她面前双手摇晃着蹦跶，企图挡住镜鸢的视线，“不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