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仇捞着秀秀的腰一路狂奔,他的血对巨蟒无用,反倒成了巨蟒追逐他的气味源头。
绕过蛇蜕和累累白骨,两人才发现眼前——这神宫阶梯之下,竟然还长着一棵苍天巨树。
这巨树从底部能看出是两棵树的树干,只是两颗树干靠的极近,像是故意被人挨着种下。
树干生长,逐渐盘桓交错,再上面的树干如同螺丝一般缠绕到了一起。
两棵树的枝丫茂盛,已经分不清彼此,绿色的叶片在顶层微光的映射下,泛着光。
原来不是光亮照射不到池水边,而是被大树阻挡了光源。
大树再往前,是立着的四根石柱,石柱后面黑暗幽深,不知道是不是还有什么未知的危险。
来不及思索,尹仇快速将秀秀挂抱在身前,像只带崽儿的红毛猩猩,开始爬树。
好在尹仇随身佩带了改良的暗器,那带着绳索的钩子自小臂射出,勾挂在上方树干的枝丫间。
尹仇抓紧绳索,踩着树干,直立而上。
配合着轻功行走,他的速度很快。
每到达钩子的位置,便将钩子取下,再重复抛掷。
树下的大蛇紧追不舍,那树干是由两棵合成了一棵,很是粗壮,所以巨蟒盘绕之时,饶是它速度够快,也是费了些时间。
尹仇保持着速度,直至来至了树木顶端,在光源之下,才看清两人所处的环境。
秀秀一直以为在多级阶梯下的他们,应是处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
可是到了树顶才知,上面竟然是直通神宫内殿。
殿内穹顶之上有散落在不同位置的小孔,将穹顶内不同摆放角度的镜面照亮。
尹仇也才发觉这处竟是神宫的另一侧——崇帝想要破开横墙隔挡的另一面。
只不过他们所处的这半面大殿,地面如同塌陷一般,只有周围外圈的踩踏之处。
就好似他们所在之处是从上面掉落塌陷而来。
当然树顶与殿内还有很大的距离,以尹仇的轻功和暗器,并不能直接进入大殿。
但是大殿外圈仅存的踩踏之处,有螺旋向下盘旋通道,渐渐隐没入了下面的阴影中。
这通道的宽度和蛇身一样粗细,看起来像是特意为这大蛇设置的。
树下大蛇还在慢吞吞的向上爬着,越向上细密分开的枝杈越多,大蛇身子太粗,不能很好的盘住树干。
再加上大蛇身子太沉,再往上树干变细,难以承受它的重量。
大蛇在无法攀爬处弯曲了身子,尾巴卷紧了树干,探出头来,看向两人站着的位置。
在月光的照耀下,秀秀终是看清了大蛇的头,两只比她拳头还大的眼睛,反射着冰冷的精光,黑色竖直的瞳孔盯得秀秀头皮发麻。
分叉的蛇信子时不时的吐出,看起来非常不欢迎两位不请自来的入侵者。
秀秀感觉这个蛇在看着她的时候好像在思考,在思考如何能快速的将两人弄下来并吃掉。
一切发生的太过紧张刺激,秀秀手里一直还攥着的陶片。
秀秀被大蛇盯得胆寒,将手中陶片向大蛇掷了出去。
陶瓷碎片被树枝枝丫拦截,并没有砸到巨蟒。
可秀秀的动作对巨蟒来说无异于挑衅,它扭曲着身子向上抻着,血盆大口张开,哈出森森白气。
吓得秀秀如同八爪鱼般抱紧尹仇,脑袋缩回了美人怀中,不敢再向下看。
尹仇翻着跨带夹层中的药包,药包用油纸包裹,并未被浸湿。
尹仇将药粉倒入手中,而后又挤了挤秀秀衣服上的水,两相混合。
而后集中意念,控制手心温度下降,将混合了药粉的液体冻成了冰晶。
尹仇夹起,向巨蟒还未闭合的大嘴直接射出。
大蛇似乎知道那不是什么好玩意,摇头甩着,延展在地上的尾巴尖尖也不安的拍打着地面,发出啪啪啪的声响。
尹仇这一举动彻底激怒了巨蟒,巨蟒也不再僵持,毫不犹豫的离开了一直缠绕的树干。
这巨蟒绕着大树下转着圈圈,速度极快,好像在思考该怎么将两人弄下来。
而后巨蟒又支起了身子,用有力的蛇尾拍打着树干,后来可能感觉力道不够,又将蛇尾盘起树干,用力摇晃着。
整棵树因为树干的震动跟着摇晃,绿色的枝叶簌簌落下。
尹仇扶稳了枝干,秀秀则是抱紧了尹仇,两人的安全并未因巨蟒的操作受到影响。
秀秀紧张的问尹仇:“兄长,你给那巨蟒吃了什么?”
尹仇很满意秀秀抱他的姿势,他摸着某人屁股回答道:“蛊毒未能影响它分毫,许是其他毒药也无用,故而我给它下了安睡助眠的药。”
“这药本是对人用的,但对这巨物剂量稍小,不知能否见效。”
不知是为安慰尹仇还是安慰自己,秀秀小声叨咕着:“有总比没有好,幸好兄长带了药,兄长也该给我配个武器的……”
挂在树上枝丫的陶片因为巨蟒的摇晃掉了下去,刚好砸在了巨蟒的身上。
陶片上的气味儿吸引了巨蟒的注意,大树也不再簌簌落叶。
树上二人屏息等待着巨蟒的下轮攻击,可巨蟒却是爬向了对面——四个石柱方向的阴暗里。
二人看到巨蟒暂时不会再行攻击,同时松了口气。
没了大蛇的逼迫,尹仇找了更加稳固粗壮些的树干分支,背靠着休息。
但却未将秀秀放下,小东西暖暖的,软软的,一直抱着他都愿意。
两人浑身湿透,出了池水,也是有些凉意,秀秀贴紧了尹仇的身子,蹭了蹭,感受着尹仇身上的暖意。
知道秀秀心意的尹仇,也不再控制,放开了心思胡思乱想。
这有助于他升温,好给秀秀取暖。
不知为何,他有种感觉,这功夫在这个阶段,就是要这般练的,秀秀在某种程度上,是在帮他练功。
若是他没遇见秀秀,他又怎么知道自己能控制温度,提升了对意念的控制,还能做任何形状的冰晶暗器。
现在他控温的操作已是练到了炉火纯青,秀秀夏日怕热,他便凉一凉,等到冬日秀秀怕冷,他就可以升升温。
夏日也好,秀秀薄透,冬日也好,可以尽情遐想。
和秀秀在一起,什么日头都是好的。
暂时安全了下来,尹仇也不忘打趣:“秀秀拿那陶片下水作甚,不会是想用它为我报仇?”
秀秀声音柔柔,清甜好听,又带着不加掩饰的情意回答尹仇:“煜哥哥不要笑我,我是想着,即使不能为你报仇,我也要看到你最后……”
“哪怕我也进了蛇腹,那也是同你在一起的。”
“若是你真的被大蛇吞了,我也不想活了,呜呜……”
说到此处,秀秀还抬头擦了擦眼睛,看到美人被她说的动容,秀秀还忍不住的窜着身子香了美人一口。
香完嘴的秀秀,继续说着,“我真以为煜哥哥你回不来了,我还没跟煜哥哥羞羞呢……”
尹仇还沉浸在秀秀的感人告白中,然后就是秀秀的突袭和对他死了表示惋惜的可怜巴巴。
尹仇忍的辛苦,转身将秀秀压在树干上,他不加抑制的问:“秀秀怕我死了只是惋惜不能羞羞么?”
秀秀想为自己辩解,却是被美人捧起脸堵住了嘴,她能感受到尹仇的欲望。
美人又是烫得不行,秀秀心里痒痒。
深长许久的亲昵中,石墙另一端的黑球中心再次闪耀。
伴着黑球的抖动,早就感到异样的巨蟒再次穿行在神宫石砖之下,它用力拍打着自己的尾巴,身子奋力向上拱着。
它的动作让神宫大殿的石砖,再次重现了今日黑球发力凝聚血掌印时的景象——颠中砖块土壤随着大蛇身子的爬行,再次如同流沙波浪般起伏。
因为巨蟒比白日发力更强,神宫振动的也是比当时的振幅大。
神宫监内,正在郑德身上辛苦耕耘的苟公公察觉到了动静,恋恋不舍的放开身下的男子。
这郑德的伤口竟然神奇的好了,郑德开始还想隐瞒,但是在他的一再逼问胁迫下,郑德才将实话告诉他。
原来神宫竟然真有神物可以治愈伤口,不怪沈槐安即使冒着被皇上降罪的风险,也想从虎口夺食。
当时沈槐安的狼子野心还未暴露,曾找他帮忙,说是想要进神宫看看,神宫是皇上极其重视之地,连皇后都被禁止入内。
他自然没有搭理沈槐安,他很庆幸当时的决定,否则也没有他今日了。
经历了沈槐安的事儿,对于神宫之内的事情,只要陛下不吩咐,他也不想多事。
平日陛下在要进神宫前,或是神宫又开始震动了,才会吩咐他准备些献祭的“物件”。
今日他已献祭了两个“物件”,可这神宫怎么还在震动。
郑德擦了擦头上的浮汗,费力的支起身子,问着苟公公是要作甚。
知晓苟公公是要找人再送“物件”,郑德却是主动请缨,非常坚持。
苟公公以为郑德这是为了讨好他,才这般主动。
实际上,郑德是受不住了,想借机消耗时间,或许再回来便能躲过去。
给池水投放“物件”,须得两个宫人一起,苟公公便找了之前带郑德的太监同去。
离开了监舍,带着郑德的太监便开始骂骂咧咧,抱怨自己倒霉。
太监心急早些回,催促着郑德。
尹仇重新审视着神宫内部的结构,那四根石柱似乎不止是支撑整个阶梯的中间支柱。
石柱之上的位置正是将神宫一分为二的墙体,大蛇经过了石柱进入到了石墙另一端的地下。
因为那边大殿的地面是封闭的,所以才导致另一面黑暗无光。
而他们所处的这一侧大殿地面直接下沉,并非完全封闭,所以穹顶之上的光能照射而下。
如此想来,这大殿内部的构造着实精巧,若想恢复原样,中间墙体下沉,外面阶梯下沉,而他们所处的这处殿底世界则是上升。
这样或许便能将神宫恢复成原来启灵殿的样子。
而这神宫的震动也不是什么神宫发怒,需要祭祀。
都是因这大蛇没有足够的吃食,而躁动不安,乱拱乱爬,才导致神宫震动。
只要给它投喂足够的食物,神宫就不会“发怒”,值守的侍卫或者过路的宫人便不会消失。
也是因为所有见过巨蟒的人都被它吃了,所以只有闹鬼的传闻。
人们只是愿意相信他们想要相信的事。
而这也是崇帝乐意见得的,因为他要隐瞒神宫的秘密。
因为崇帝在姬晴死后,便主动给神宫投喂,说明崇帝应该是知道神宫里面有东西的。
那么,姬晴和崇帝之间又发生了什么?
皇后为何又会在姬晴死后疯掉?
姬晴为何有路不逃,还让他将信物交给皇后,让皇后来救她?
神宫的另一侧,也就是墙体对面,里面并无什么要紧的物件,他的功法该是在这一侧才对。
尹仇看着隐没在阴影中,从殿内环绕向下连接地底的宽道,若是赶在大蛇回来,他们或许是能进到殿内的。
巨蟒用尽了力气,也没能将上面的砖块或是草木拱开。
就如同那些植物,只能在自己的范围内肆意生长。
有无形的屏障隔挡着这些植物和大蛇,让他们无法越界。
巨蟒嘶嘶吐着信子,又是垂头丧气的往回爬,它想再去找这个血味儿的姑娘。
这女孩的血味儿里,似乎有些东西和那个少年的血味儿相似。
尹仇抱着秀秀轻手轻脚的下了大树。
说来奇怪,这大树和他在母亲的寝宫前,看到过的相似。
树的结构也是这般抱紧缠绕,就是没神宫里面这个大。
母亲寝宫前的树,叫连理树,说是跟他年岁一样大,母亲回答他的时候还红了脸。
尹仇以最快的速度下了大树,环顾着殿底,感知着道路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