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快来人,救命啊!”
刘二狗家的新房子里面传出惊天呼救声。
只是几乎所有村民都睡了,听到者寥寥无几,足足过去一刻钟,也没人去支援。
大概百步左右的徐家宅子内。
徐尘披上外衣,走出房间,来到西南角的高台狗窝上,朝着刘二狗家的方向看了过去。
夜色深深,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听到刘二狗一家人的喊叫声,除此外还有偶尔传出的低沉的兽吼声。
赫然是熊瞎子!
过了大概两刻钟,村里面终于有火把亮了起来,前后大概四五道亮光,缓慢朝着刘二狗家的方向移动。
徐尘也大着胆子,打开小门走了过去。
来到刘二狗家时,那只熊瞎子已经离开了。
就着几道火把的亮光,可清晰的看见被熊瞎子破坏的大门。
进入院子,里面是一片狼藉,房门也被熊瞎子砸碎了。
刘二狗浑身鲜血倒在地上,媳妇翠芳和老娘刘老婆子也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此刻二人正趴在刘二狗旁边,失声大哭。
十多个村民静默的看了许久,有人小声提议去隔壁村找郎中,只是三更半夜的,路上乌漆嘛黑,太危险了,也就没人答应。
不知觉,天色放亮。
有人帮忙找来了郎中,郎中简单给刘二狗包扎了下,最终摇头叹息。
“胳膊断了,脸上的肉也被舔下去一大块,失血太多,能不能活就看他的造化了。”
接着,郎中又给痛哭中的翠芳和刘老婆子包扎了下,收了一两银子,离开了。
此时的村民已经围满了院子。
徐尘混在其中,凑前看了看,暗自咂舌不已。
刘二狗右边的脸凹陷下去一个大坑,哪怕包扎过,依旧有血迹渗出,看起来格外的吓人。
至于翠芳和刘老婆子,则是在打斗中受的伤,并不严重。
有人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刘老婆子哭的更伤心了:“造孽啊,造孽啊……”
接着,她将刘二狗逮到熊崽子的事情又说了一遍。
原来,那熊崽子并不是套的,而是刘二狗在一个山洞里面发现的,大熊不在,他给弄死后带了回来。
到了晚上,大熊循着气味找过来报仇了。
“这也就是你家盖了砖瓦房,如果还是那个土房,后果恐怕更严重。”有人叹息。
刘二狗家的院墙并不高,只有五尺左右,能防得住一般的畜生。
至于房门,则更简陋了,大门的厚度只有一寸左右。
熊瞎子是爬院墙进来的,离开的时候砸碎了大门。
“都说熊瞎子记仇,果然如此啊,以后大家也都小心点吧。”
众人纷纷摇头。
徐尘则是想到了另一层关系。
好端端的,熊瞎子应该在深山里面,怎么会跑到山的外围寻找洞穴继而被刘二狗发现呢?
他暗暗锁眉,望向了后山的方向。
熊瞎子和猛虎冲突并不是很大,而且也不怎么惧怕猛虎。
莫名其妙的从深山向外迁移,大概只有一种可能。
——人!
孙占利等一伙流寇,已经不远了。
当天,有巡逻的衙役来到刘二狗家,随便看了一眼,便离开了。
众多村民在感慨之余,也都多了几分警惕心,纷纷嚷嚷着晚上睡觉前要锁好门窗。
徐尘回到家,再次吩咐了一通后,便躲在院子里面,静静等待起来。
夜色渐深,他睡意全无,坐在二楼的楼顶,就着微弱的月光泡着茶。
将近子时,他终于有些疲倦了,便准备下楼休息。
就在这时,距离四五百步远的刘家宅子方向,骤然爆发出一道尖叫声,旋即是嘶吼声、呼救声。
来了?
徐尘瞬间精神起来,竖耳细听。
刘家的方向,打斗声更加激烈了,时不时传来一声惨叫。
深深夜色里,有村民被惊醒,掌起了火把,但望着刘家所在的方向,那一道道先后亮起的火把又熄灭了。
“救命啊!”
刘洪撕心裂肺的声音传来,似乎在奔跑中,由远及近。
“救命啊!”
不过一会,刘洪就经过了徐尘家的院子,没几步跑到了村西头。
可回应他的是一片死寂。
偌大村子,除了刘家宅子传出的惨叫声,只有零星的几道犬吠声。
“啊!我跟你们拼了!”
“杀啊!”
“你们这帮狗贼,不得好死!”
听着那渗人的嘶吼声,刘洪双目瞪得老大,双膝一软,噗通瘫在地上。
足足过了将近半个时辰,伴随着一道微弱的火光,隐约可以听见贼人悉悉索索撤离的脚步声。
转眼之后,刘家宅子火光快速放大,几乎是转眼之后,便燃起了冲天大火。
火光熊熊,伴随着阵阵浓烟,照亮了整片天空。
“石格村的人听着,把你们的粮食、财宝、娘们,都准备好,老子会回来的,哈哈!”
一道声音自山脚下响起,旋即是无数道肆无忌惮的大笑声,回荡在林子中。
呼啦啦!
大火蓬勃,雄劲如龙。
四野寂静如死。
徐尘站在二楼楼顶,长长的吐了口气,火光映衬下,脸上的肌肉有些激动的轻颤着。
“好一棚大烟火啊!”
他嘴角蠕动,眼中是掩饰不住的兴奋。
又过了大概一刻钟,终于有微弱的火光从各个村民的院子中亮起,数百村民,无论男女出现在村里的主道上,拖拖拉拉走向刘家的宅子。
徐尘对白梦瑶等人吩咐了一通,也走了出去。
来到刘家大宅时,大火依旧猛烈的燃烧着。
众多村民找了水桶,破开冰面取水灭火。
奈何火势太大,刘家房子用的都是木头,杯水车薪,几十桶水泼上去非但没能减弱火势,反而使得火龙四处飞舞。
众人见状,只好作罢,聚在院子外二十多步的距离,呆滞的看着大火。
“咯咯咯。”
在一阵鸡鸣声中,天色渐渐亮了。
刘家院子的火势减小,众村民再次取水,很快就把火灭了。
阵阵水汽与烟气中,看着烧成了一片废墟的宅子,众多村民脸上皆寂然。
盘踞石格村百余年的第一大户,在一夜之间,就这么没了。
黑乎乎的院子中,除了残烬,还有三十多具骸骨。
“让开。”
一道了无生气的声音响起。
众人回头看去,暗自一震:“刘洪,你……没事?”
刘洪脸上是一片死寂,也不理会众人,径直走进院子,呆呆的扫视全场,无声的泪珠子啪嗒嗒掉落。
他噗通跪在地上,仰天咆哮。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