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不缺聪明人,更不缺懂得进退,知道取舍的聪明人。
勇敢是生命最美好的品质,但如果只剩下勇敢,那么你可以换一个词汇来称呼它。
愚蠢。
作为一个从大混乱就生存至今的意识体,守护者见过太多的胜利与死亡,荣耀与背叛。一个个文明在它眼前崩解,无数生灵在战火中死去。高高在上的种族被拉下神坛,低贱的蝼蚁挺起胸膛。
生死循环,荣衰往复。
就好像大自然的电影院一样,在不断的上演,重复。
历史是残酷而冰冷的,什么是强者,什么是懦夫,不是一次胜败就能看得出来,时间会做出最公正的判决。亲眼目睹了大混乱时代的守护者知道,克罗迪尔虽然毁灭了,但其实他们没有败,败的是他们的敌人。
因为从始至终,克罗迪尔都在面对成百上千个文明的围攻。可哪怕损失惨重,家园毁灭。也没有一个人投降。
所有征服者,都在宇宙最荣耀的舞台,浩瀚的星空中战死。
这样一个文明,又如何能称得上失败者?
就算它灭亡了,留下来的影响力,也一直贯穿到今天,并且还会贯穿下去……
守护者不想与这样的文明为敌,一点也不想。因为那不叫勇气,叫愚蠢。所以当他发现血瞳的身份之后,他第一个反应就是臣服。
这是他认为最理智,最明智,也是最理所当然的选择。
黑雾中,血瞳在一颗蜿蜒而下的蔓藤上坐了下来。伸手摸了摸蔓藤上的纹路。“这么说,你是那时的幸存者?”
“我只是一个意识体。”守护者在他对面回答。“我是从藤蛇人的噩梦中而生,是藤蛇人的念力所化。在遥远的大混乱时代,我保护它们不被征服者吃光。也从而看清了这个世界。”
“这是一个大自然的猎场,强者就应该有强大的理由。如果一个文明没有强者的素质却又装成强者,那它们唯一的下场就是被猎杀掉。螣蛇族太软弱了,它不具备成为强者的条件。所以我必须为它们找一条生存的路。”
“比如,依附于真正的强者之下。”
守护者说这话的时候显得理所当然,因为这就是事实。宇宙残酷竞争的真相。狼能吃肉,自然有它吃肉的条件,羊没条件就必须吃草。
他能给藤蛇族找到这样大的靠山,已经觉得很幸运了。
虽然,克罗迪尔如今留下的似乎只有血瞳一人。
“我并非对过去一无所知。”血瞳伸手从藤蔓上摘下一块叶片,放在口中嚼了嚼。“我记得就算在那个遥远的年代,克罗迪尔也有一些盟友的,可他们的下场似乎都不怎么好。你如今选择了和他们一样的路,难道就不怕吗?”
说着,血瞳的目光死死的盯住守护者的眼睛。“要知道,如今的我,可能与整个世界为敌。”
“没有整个世界。”守护者笑了,眼睛眯缝的有些猥琐。“不过就是一些大混乱留下来的余孽而已。更何况克罗迪尔的盟友也并非都消失了,最起码我知道九重天和云中圣殿都还存在,只是不知道在哪里。”
“当真?”血瞳一愣,随后心中微喜。
九重天和云中圣殿都是克罗迪尔当初最坚定的盟友。血瞳本以为她们都消失了,没想到还留下了根基。
这就好,只要有根基存在,就算损失在大,也总有恢复的那一天。
这个守护者,看来还知道很多秘辛啊……血瞳暗自思忖着,对守护者的价值有了新的评估。
到了这时候两人的交谈基本告一段落了。血瞳虽然口头上答应了守护者的结盟,但真正是否接受他和藤蛇族仍需要时间来验证。在这残酷的宇宙中,普通意义的盟友是毫无意义的,只有像大混乱时期的九重天,云中圣殿之类的盟友,才是生死与同,值得托付的对象。
守护者和藤蛇一族,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算了算时间,血瞳不打算继续耽搁下去,他和守护者有的是时间交谈,不急于一时。倒是外面的佣兵恐怕等着急了。
所以他站起身,就打算告辞。
可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又突然停下了脚步。背对着守护者问道。
“那个你称为‘邪’的男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守护者笑了,他也起身走到血瞳背后,缓慢的说道。“我以为你不会问呢。毕竟这涉及到你们克罗迪尔的一个秘密。我们之间刚结盟,恐怕还没有这份信任。”
“不过你既然如此相信我,那么我就直说了。”
“他的种族叫做博卡!也是大混乱时期就活跃在宇宙舞台的强者,但他们和其他强者不同的是,他们是克罗迪尔文明天生的克星。是天敌!”
“也是克罗迪尔毁灭的罪魁祸首之一!”
守护者的声音突然拔高,仿佛看到了那毁灭的一幕。“他们的力量,就叫做‘光’!”
天敌!?
血瞳的心中一跳,没想到自己刚刚成为藤蛇族的天敌,就遇到了一个自己的天敌。
不过守护者描述的一点没错,当遇到那个男子,不,是遇到他肩头的小兽时,自己的强化细胞确实陷入了恐惧与失控状态,就如同遇到天敌一般。只是那个‘光’是什么,血瞳还未搞明白。难道就是一种力量?一种生物?
如果是,自己又该如何面对?
“不要担心。”就在血瞳暗自思忖时,守护者又说话了。它的面孔急速蠕动着,愈发显得丑陋。
“博卡族确实是大混乱时期克罗迪尔最危险的敌人。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也不再是那个强大的文明了。安逸的生活已经消磨了他们的意志,最关键的是,他们的光,也不再是无可抵御的力量。”
“作为盟友,我觉得有必要为你奉上第一份礼物,作为我的诚意。”
说着,守护者一挥手,身边黑雾涌动,突然走出来一只奇怪的藤蛇。它比血瞳见过的藤蛇都要小,只有一人高度,但橄榄状的茧上却密布着特殊的纹路,就好像星空的漩涡,说不出的玄妙奇异。
血瞳只看了那纹路一眼,就觉得自己的心神都要被吸纳其中……
耳边,传来守护者的声音。
“这是我特别培育出的藤蛇,它会给你抗拒‘光’的力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