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闻见好兄弟不搭理自己,不爽的撇了撇嘴,在抬头看见傅询后背的指痕时,他夸张的大喊。
“哇哇哇,她怎么给你后背抓花了?”
傅询肌肉遒劲的后背,看着实在有些吓人,好几条长长的红痕横亘在其上,严重的地方甚至破了皮,泛着星星点点的红。
傅询闻言扭头望了望自己的后背,看着上面几条小爪印,他抿着唇笑。
微扬的唇角让他身上冷硬的气质柔和下来,明明野性十足的男人,却在此刻,有着一股别扭的温情。
“蛮蛮抓的。”傅询淡淡的说。
昨晚他有些失控,可能好几次都没有控制好力道。
她疼了,就挠他。
程闻啧啧几声,调侃他,“你也不知道怜香惜玉些,老房子着火,唉。”
可真能折腾。
听的傅询实在是有些受不了,掏起床面上的大枕,就往程闻身上扔。
“你给我闭嘴,程闻你有女朋友吗?你想老房子着火,都没机会。”
程闻轻笑,“我可不比你,我红颜知己多的很呢,哼。”
傅询换好衣服,又去对面的房间看了看苏婉宁,见她睡的香,才去餐厅和程闻一起吃饭。
程闻过来,是和他说季清宴的事情的,傅询下午还得去警局一趟。
这边的事情解决,他又得马上回军区,将宋言的事情向上汇报。
宋言的身份,早在昨晚傅询赶回来时,便已经调查清楚。
他是昆爷唯一的儿子。
昆爷心狠手辣,对宋言这个儿子却是十分呵护,从小便被他送到了国外,接受最精英的教育。
关于昆爷手下的生意,宋言也常插手,出谋划策。
傅询在缅南执行任务那段时间,昆爷经常提起这个令他骄傲的儿子。
关于这样的一个危险分子,他怎么毫无察觉的到了京市来,还潜入到了季氏总部,是傅询迫切要查清的事情。
宋言此人城府比其父昆爷还要深,他冲着傅询来,却不和傅询面对面冲突,而是从他最在乎的人下手。
越是这样,越能伤害到傅询。
傅询沉思下来,望了望窗外渐渐落叶的树,他对程闻说:“我不放心蛮蛮,你帮我再多安排些人来,守住满月院。”
出事之后,季老爷子第一时间将傅月歌接到了身边,疗养院也不是能轻易进去的,反而更有保障些。
“你后面还要离开?”程闻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叹了口气,“阿询,我更希望你有时候,能珍重下自己的身体。”
“辛苦了这么些年了,你没打算停下来好好休息?有苏蛮蛮在,你也该好好考虑了。”
他说:“你做的事情实在太危险了,我们很多人都担心你。”
傅询听着愣了愣,他也有一瞬间的迷茫,因为自己,他的小姑娘才会被卷进这场风波里。
于她而言,这是一场无妄之灾,他头一次怀疑,自己的选择是不是做错了。
“我不需要他为我退让,有些事情,总该有人去做。”
两人僵持之间,不远处骤然传来一道轻软的女声,傅询和程闻转头看去,看见了苏婉宁。
她似乎是刚刚才醒,睡眼惺忪,身上罩着宽大的棉麻睡裙,及腰的波浪长发披着,面色还有些许苍白,看着又乖又软。
苏婉宁扶着餐厅门边的柜子,看着桌子的方向,“傅询他比我们勇敢,也比我们更加明白责任两个字。”
她的话轻轻柔柔的,却重重的打在傅询和程闻的心上。
程闻看着眼前这一个两个的,许久无言之后,他低着头,“你们真是……让我敬佩。”
傅询是一个很赤诚的人,程闻愿意和他做朋友,也是因为觉得傅询是个极好的。
事实证明,小时候的程闻没有看走眼。
他抬头看着苏婉宁笑了笑,“难怪傅询对你心心念念这么多年,都不愿意放手。”
眼前的苏婉宁和傅询,只让程闻想到了一句话。
灵魂契合的伴侣。
“你们俩吃,我吃饱了,我先回家了。”程闻放下筷子,起身拍了拍傅询的肩,“你做什么,兄弟我也永远支持你。”
“不在这里做你们爱情的电灯泡了,我先走了。 ”
程闻离开后,餐厅里面只剩下苏婉宁和傅询,苏婉宁盯着自己露在拖鞋外的脚趾头,一言不发。
直到另外一双脚落在自己的眼前,头顶传来深深的叹息。
苏婉宁慢慢的抬起头,眼角和鼻头都红红的,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般。
傅询对她张开了手,“过来蛮蛮,我抱抱你。”
苏婉宁抿了抿唇,小心翼翼的移动脚步,环住了傅询的腰,脸颊贴在傅询的心脏处。
耳边是清晰的鼓动声,听着让她额外的有安全感。
傅询轻轻环住苏婉宁的腰,陪着她安静的站了一会儿,才将她抱起,走到餐桌边。
他将苏婉宁放在自己旁边的椅子上,又去厨房里将温着的鸡汤端了出来。
傅询盛了碗鸡汤,放在苏婉宁的手边,“蛮蛮,你先喝点汤。”
“呼——”
昨晚睡眠不太好的苏婉宁,呼出长长的一口气,恹恹的捧着碗。
见着小姑娘这副提不起精气神的模样,傅询问:“蛮蛮,你是还在疼吗?”
“我待会再给你上点药。”
早上结束的时候,傅询仔细给苏婉宁检查过,有些红肿。
他知道自己有些失控,愧疚的去医院咨询了医生,买了专门的药回来。
给苏婉宁用了,他才抱着她睡觉的。
傅询语出惊人的一句话,让苏婉宁的脸红的彻底,想到自己遭受的那些,她狠狠瞪了傅询一眼。
呵呵,叫他停,他不停,这会儿倒是装作好人了。
苏婉宁想说自己不疼,但实际上,只要她微微一动,便会拉扯到底下的伤口。
疼是疼的,她只是羞于说出口。
见傅询还想说些什么,苏婉宁恼羞成怒的伸手去拧傅询手臂上的肉,“别说了,别说了,你别说话了。”
傅询想到昨晚的旖旎,悄悄红了耳尖,面上正色,“蛮蛮,我想和你说一件事。”
他的语气一本正经,也透着严肃,苏婉宁坐直了身子看着傅询。
“有什么事情,你说。”
她猜想,傅询是想和她说宋言的事情,想起来,苏婉宁自己也生气的不行。
那狗东西别落在她手里,不然直接割了那啥去喂狗。
可真恶心呀,又是下药又是架相机的,苏婉宁从来没有恨一个人恨的这般牙痒痒。
长的倒是人模狗样,谁知道是披着羊皮的狼,狠毒到带倒钩的蝎子都害怕。
苏婉宁还在暗暗的憎恨着宋言,对面的傅询还在组织自己的语言,三番两次的想开口,又别扭的缩回去了。
两个面对面坐着的人,各自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等他们反应过来,面前的菜都要凉了。
苏婉宁意识到傅询的话还没说,于是主动问他,“你刚刚要说什么?”
傅询思想准备做足,本身做事果断的他也不再绕弯子,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戒指,举在手里。
“蛮蛮,嫁给我好不好?”
苏婉宁没想到是这个操作,一时怔在了原地,视线呆呆的落在了眼前的钻戒之上。
圆形切割的主钻,玫瑰花形的雕刻,主钻周围围绕着小圈的碎钻,群星环绕,熠熠生辉。
苏婉宁本身很懂时尚,也算是半个圈子里的人,能看出这枚钻戒的用心程度。
他,应该是很早之前,就在准备了。
苏婉宁失神的模样,落在傅询眼里,被当作了犹豫。
他心中有些密密麻麻的难受,挫败的想,还是自己太操之过急了吗?
一直以来,似乎都是他在单方面强加给小姑娘,同居是,订婚是,昨晚也是。
“蛮蛮,若是你不愿意,也没关系的。”傅询捏了捏苏婉宁的小脸,勉强扯出一抹笑,“是我唐突,太着急了,应该给你时间。”
他说着,便要将戒指收回,苏婉宁在这时握住了傅询的手腕。
清澈柔和的嗓音在开阔的餐厅中额外明显,“你都拿出来了,还收回去干什么?”
苏婉宁在傅询的目光中,朝着他的方向,缓缓伸出自己的手,中指微翘。
“我又没说不答应,再说,你会让我嫁给别人吗?”
苏婉宁的话让傅询蒙了霜的心脏,重新春暖花开,他喜不自胜的拿出戒指,给苏婉宁戴上。
面上表情郑重,一向拿枪稳的不能再稳的手,在握着这枚小小钻戒的时候,却在颤抖。
一小根手指,仿佛是世界上最远的一条路,傅询看着即将抵达终点的自己,一时之间, 居然也有了热泪盈眶的冲动。
戒指戴上了,洁白的指环与苏婉宁白皙的手指契合的刚刚好,美的相得益彰。
戴好戒指的傅询,张开双手将苏婉宁揽入怀中,他将头抵在苏婉宁的肩膀上,声音瓮瓮的。
“蛮蛮,谢谢你。”
苏婉宁被傅询紧紧抱着,她看不到傅询此刻的神情,单单听出了他的声音中,似乎带了一点不太明显的哭腔。
傅询,他哭了吗?
苏婉宁不知道为何,心里也跟着难受起来,她突然也有点想哭了。
因为这一条路,他们走了太久,也太远。
傅询哄着没有胃口的苏婉宁吃了点东西,在陪着她入睡之后。
他才驱车去了京市的警察总局,也是他同学罗康工作的地方。
满月院已经被监管,本身也有成熟的安保系统,但傅询还是想早些解决完事情,在苏婉宁睡醒前赶回去。
罗康在门口接到傅询,两人都是国防军校毕业的,罗康是在退伍之后,念了研究生,又考到了总局。
他们同班同队的这一批人,就没有等闲之辈,傅询成长的环境,便是赤胆忠心的。
老同学见面,也没有互诉衷情的时间,直接切入了正题。
罗康将宋言来到京市的行动轨迹,都交给了傅询。
傅询一看,气的不行,宋言那小崽种,一开始便做好了打算,目的完全放在苏婉宁身上。
想要通过报复傅询最爱的人,来达到伤害傅询的目的。
“目前最严峻的是,我们无法追踪卢卡的踪迹,他似乎早做好了谋划,昨天晚上,好几队人包抄,都给他逃掉了。”
卢卡才是宋言的正名,也是在缅南让人闻风丧胆的名字。
他和他的父亲,做了太多下地狱的狠事。
罗康说的咬牙切齿,“我真想亲手抓到他,替老邓报仇。”
老邓是罗康和傅询的同学,也是傅询的室友,更是曾经与他形影不离的队友。
老邓在执行任务中,被昆爷放假从国外回来的儿子发现,永远的留在了那个寨子里。
葱绿茂盛的芭蕉树下,是累累白骨。
这也是傅询离开京市,离开苏婉宁,一走就是三四年的理由。
他是去复仇的,也正如那句总得有人去,如果他完成了,便不会出现下一个老邓。
黎明会驱散黑暗,新的一天总会到来。
“卢卡之前被昆爷保护的太严密,我们无法得知他到底是谁。”
傅询拒绝了罗康递过来的烟,往嘴里送了颗薄荷糖,眼神犀利,声音冷淡。
“既然这次他自己冒出来了,那就让他知道,什么叫血债血偿,有来无回。”
“对,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罗康附和着傅询的话,他点了点桌子,道:“我们这边会加紧排查,到时候有了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你。”
“嫂子那边,最近还是待在家里,不要外出了。”
“我知道了,这次多亏了你们及时赶到,救了我老婆和侄子。”
傅询点头应下,他站起来和罗康握了握手,“等解决这件麻烦事,我和蛮蛮再请你们来家里吃饭。”
罗康笑着连连摆手,“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但是你放心,有空一定去你家里蹭饭,尝尝嫂子的手艺。”
傅询听到这话,轻轻笑了笑,“我老婆不会做饭,她可能连味精和糖都分不清楚。”
“我亲自下厨招待你,我老婆说我做菜特别好吃,不输给大厨。”
罗康看着春风得意的老同学,只觉得自己无形之中,好像被秀了一脸。
他觉得,傅询似乎是在炫耀他有老婆这件事情。
有老婆很了不起吗?罗康内心哭唧唧,他就没有。
家里长辈常常挤兑他,一把年纪了,连个媳妇都没有,出去有人问起他,他妈都觉得丢脸。
简直太伤人的面子了。
罗康悲壮的握着傅询的手,“你让嫂子注意下,有没有适合我的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