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罗提被亲卫阻拦在外,并不知道宋莘莘是醒着的,无数头颅还连着染血浆的头发,就在他的马蹄下,长久地等待在亲卫营简陋的栅栏外。
无论宋莘莘能不能看到,这群亲卫必须要感受到他的态度,到时候宋莘莘自然会知道。
而帐中的宋莘莘,被表情非常难看的明狰掐腰按住,手臂和双腿敷了药动弹不了,根本无法挣扎,只眨巴一双眼,仰头怯怯看着他,似是茫然:
“阿狰……你要做什么?”
她稍有些露出怯意,明狰就下意识退后,按在细软腰肢上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就听宋莘莘委屈巴巴地抱怨:“你凶我?”
“没有。”
反驳的倒是利索,但宋莘莘并不想听他没完没了的“没有”,因为动不了手,只能轻轻动了下腰身,稍微点头:
“那你下来些,哄哄我吧。”
药物的劲儿在慢慢散去,宋莘莘手腿上伤口丝丝缕缕泛着刺疼,在明狰面前轻而易举就红一双眼,轻轻一眨,盈盈的泪就顺眼尾落下,坠入明狰的床榻里去:“疼……”
几乎是被明狰高大的身体笼罩在下方,这样处于下风动弹不得的情况,宋莘莘还是头一次经历,莫名就想看看明狰的乐子,抽抽搭搭着,却满身伤无处能叫明狰下手安抚。
长久的沉默,帐外还有亲卫有序巡视的脚步声,浓郁血腥味道顺着半开一条小缝通风的帘子钻进来,惹得宋莘莘皱了皱鼻尖。
突然而来的,异常珍视的一个非常短暂的亲吻,落在宋莘莘通红的鼻尖上,像被一只胆怯的鸟儿轻轻啄了一下。
宋莘莘是真的没有反应过来,入眼是明狰忙碌许久后稍松的衣襟,脖颈和胸膛处皮肤相比较旁人略粗糙些,那粒喉结就在宋莘莘眼前一颤,逐渐泛起隐约的红。
又是持续很久是失语,他们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儿,眼看明狰撑起的手臂突然紧绷想要离开,也不晓得是哪儿来的力气,宋莘莘突然抬起手抓住了他前襟,猝不及防扯得更开。
“疼……”
这一下动作,让宋莘莘额头都疼到冒汗,这回是真的疼,眼泪根本止不住,水盈盈的眼睛定定看着僵住不敢动作的明狰,看着他在短暂犹豫之后,重新低下头来。
细密的吻落在皱起的眉心和泛红的眉眼上,再向下蔓延到鼻尖唇角,小心翼翼吻开她因为疼痛而紧闭的唇缝,抵进咬紧的齿关,细细安抚。
宋莘莘默不作声,感受明狰透过亲吻渗进自己体内丝丝缕缕温和的凉,所过之处脉络舒畅,连疼痛都少了许多,却在明狰专注于渡让真气安抚的中途,猝不及防咬住他的舌尖。
尚带细微哭腔的语调,含糊着:“专心一点……不然就滚出去。”
明狰的吻是不含丝毫情欲的,又充盈着似乎要凝成实质的珍视和爱意,宋莘莘甚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又睡了过去,在这个难得清晰的梦境里,他们安安静静相拥在自己曾经的洞府,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离开。
梦醒之后,宋莘莘偏过头就看到了正伏在床沿上睡了过去的明狰,透过不远处半开的小窗,外面是一片漆黑,隐约有火光闪烁,亲卫巡视。
听着外面的动静,摩罗提应该是早已经回去处理部落里的乱摊子了,守营的兵将小声说话。
从他们回来之后,明将军已经三天没有出过营帐了,送进去的饭总是原封不动,只有殿下的药顿顿不落。
他们叹口气,说:“殿下要是能嫁明将军就好了。”
宋莘莘下意识在笑,自己都没有察觉,继续看着睡梦中的明狰,见他似乎不太舒服拧着眉心,实在没有了能使用的真气,只好开始小幅度拧着腰往床沿挪自己,忍着疼用包扎严实的手轻轻碰上他搭在榻上的手指,说来也奇怪,只这样简单到甚至称不上触摸的一个接触,明狰的表情就重新缓了回来。
清醒过来没有多久,宋莘莘又睡着了,真气的透支造成了她长时间的虚弱,需要非常充足的睡眠来调整。
再一次醒过来,是被苦醒的。
苦到难以忍受才睁开一点点眼皮,发现自己被扶起靠在明狰怀里,嘴里刚被塞进一小汤匙苦涩的药,表情逐渐狰狞,直接就要吐出去,还没来得及动作,被熟悉的大手一把捏住了嘴皮子,苦都忘了,瞪大眼睛努力扭头去看明狰。
这家伙一直不撒手,宋莘莘无奈只能咽下汤药,挣扎甩开明狰那只手。
“你有病吧!”
被苦到嗓子都不舒服,宋莘莘甚至没有发出声音,明狰勉强看懂,并不理会,下一勺药紧跟着就趁机喂进她嘴里。
这次不等明狰来捏嘴皮子,宋莘莘直接发火,干脆利索咽进去,也不管手臂的疼了,一把拽他过来,剩下小半碗汤底渣的药端起来就怼明狰嘴上。
“喝!”
围在旁边的几个军医在短暂的愣神后,左看看又看看,就是不瞅一眼床榻,直到明狰顺着宋莘莘的动作喝进剩下的药,重新把她受着伤的手臂摆好裹紧棉被里,张嘴准备说话,突然想起来还有几个多余的人,一个眼神过去,几个老军医麻溜儿就用跑的出去了,还贴心给明狰放下了帘子。
宋莘莘想骂人,却骂不出声,嘴里苦涩到几乎发酸,张开嘴巴晾着舌尖,气着气着,就又成了哭包,在明狰怀里像条虫一样拧来拧去,一不小心扯疼了伤口,又掉着眼泪无声骂骂咧咧好半天。
明狰似乎是找到了安抚他的方法,也不说话,怕自己说错了什么反而惹她更气,只是每当宋莘莘一蛄蛹,就低头亲一口。
刚开始明狰还生疏,好几次没顾上按住宋莘莘让她更疼了好一阵儿,到后面已经能熟练一边按住她一边堵住那张没有半点儿声音却骂得贼凶的嘴巴了。
黏糊半天,宋莘莘被捏嘴皮子的气也消下去大半,让明狰脱了鞋子靠床头坐在榻上,自己被挪进去躺他身上,一张小嘴吧啦吧啦半天,都是在说后面针对摩罗提和另外几个有点能力的部落该怎么处理。
听不到她的声音,明狰只能稍侧过身,偏头去细细看她口型,从中提炼出重点,接收旨令,然后在合适的时机点头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