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微凉,皓月当空。
乔婉娩一路小跑,终于在后山的小亭子里见到了一个人影。
远远的看去,四周开满了白色的梨花。
那人的背影显得如此的消瘦。
又是如此的熟悉。
一身墨绿色外袍,就那么静静的站在那里。
有种独立于世外的疏离感。
乔婉娩停下脚步,望着他的背影。
轻轻的喊了一句。
“相夷,是你吗?”
李相夷早就听到身后的脚步声。
只是随着脚步声临近,他还有些不知道如何面对。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淡然的看着乔婉娩。
“阿娩,好久不见。”
熟悉的轮廓,相似的声音。
只是褪去了原本喜欢的张扬红衣。
乔婉娩只是诧异了片刻,脸上的神情还有些不可置信。
为何面容会大变?
随即又是那泪光闪烁般的神情看着李相夷。
“相夷,真的是你吗?
为何你的面容发生了变化?
又为何这么多年不回来,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
李相夷则是看了看远处,像是有些不经意说着。
“不过是当初东海大战受了些伤罢了,如今也好了。
不值得一提,四顾门都解散了。
我这个前门主回来又有何意义呢?
阿娩,当初那封信我已经收到了。
这么多年来,你做的已经够多了。
是时候做个了断了不是吗?”
乔婉娩眼泪簌簌的往下掉,一脸受伤和拒绝的神情。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相夷,你听我说。
当初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累了。
你就像太阳那样,那么炙热、那样让人难以追逐。
可是这几年来,我每天都在深深的自责。
若是当初我不那么决绝。
你或许也不会失去踪迹。
这么多年以来,你从不回百川院,想必也是对有着怨恨吧。”
李莲花看向她手腕上的玉镯,他回想起来。
那是肖紫矜口中的传家之宝“青鸾玉镯”。
他曾经亲耳听肖紫矜说过。
青鸾玉镯和他佩剑上的碧玉雕花乃是一对。
也是肖紫矜准备给自己心爱女子的礼物。
如今它却出现在乔婉娩手腕上,事情不言而喻。
“阿娩,事情已经过去了,李相夷也不是曾经的李相夷。
而乔婉娩也有了新的开始,一切是非对错就让它随风而去吧。
我从未怨恨过,只是不合适罢了。
放过彼此何尝不是一种尊重和祝福。
人生过半,你我都不再年少,该忘的,都忘了吧。”
乔婉娩顺着他的眼神,才发现自己手腕的玉镯。
她眼睛里有了些心虚,但很快就消失殆尽。
“你真的变了好多,看不到一点相夷的影子。
你们之间有太多不同了,相夷他从不宽恕任何人。
或许你才是对的,我们之间已经理不清了。
放下才是对彼此最好的祝福和尊重。”
李莲花松了一口气,也有些释然。
他拿出早些年乔婉娩送给他的香囊和手串递给她。
“这些东西还是交由你处置吧,若是那日你和紫矜的好事将近。
乔姑娘,记得给我送上一份请柬。”
乔婉娩看着手中的香囊和手串,思绪早就飘向远处。
当初她花费了许久才学会的刺绣,和担心李相夷安全而去求的佛串。
想不到,兜兜转转这么多年。
竟然再次回到了自己手上。
刚刚相夷喊自己乔姑娘。
乔姑娘....
是啊,我们再见就是陌生人了。
她心里好似多年压在身上的愧疚全部消失了。
忍不住展颜一笑。
“若是真的有那一天,我自当给李公子送上一份请柬。
请公子来 喝上一杯水酒,若是公子有了心仪之人。
也别忘了给婉娩送上一份请柬,届时婉娩也会送上真挚的祝福。”
两人相视一笑,便再次相顾无言。
乔婉娩定定地看了看李相夷,转身便离开了。
一阵微风吹过,漫天的梨花飞舞。
她再次回头。
便没有了他的踪影。
一切都像是一场梦一般。
乔婉娩握紧了手里的香囊和手串。
一滴清泪忍不住掉落。
再见了,李相夷。
殊不知,有个身影在她的背后偷偷的跟了一路。
肖紫矜虽然不知道为何乔婉娩会大半夜的来到普度寺。
可他实在担心不已,因为白日里的事情,也让他觉得乔婉娩有些不对劲。
所以便打算偷偷的跟着她,看一看究竟。
谁知道会发现这样大的秘密。
李相夷居然没有死,他回来了。
虽然他们二人方才已经言明分开了。
可肖紫矜还是担忧不已,还有乔婉娩为何这样重要的事情不告诉自己。
这么多年来,他们之间的关系明明已经很亲密了。
肖紫矜忍不住的想去试探一番。
谁知道,李相夷便出现在他的身后。
“紫矜,多年不见,想不到竟然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和你见面。”
肖紫矜这次仔细的打量起他,发现李相夷的面容有些变化。
身上好像也并无其它的不妥。
所以他试着问道:“相夷?你真的相夷吗?”
李相夷便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因为当初他亲眼所见。
是他这位好兄弟兼四顾门左护法的肖紫矜,提议解散了四顾门。
也是他煽动了所有人的情绪,也是他当着佛彼白石的面与乔婉娩亲昵。
这么多年来,李相夷不仅怨恨过云彼丘。
也十分的怨恨肖紫矜,他凭什么几句话就废掉了自己的心血。
四顾门是他一手建立的,哪怕他不在了。
也由不得肖紫矜做决定。
如今过了那多年,李相夷以为自己的会放下。
但是再次见到肖紫矜这般虚伪的嘴里,他还是忍不住的给他一掌。
实际上李相夷也这么做了,肖紫矜连忙运功抵抗。
可是他的功力如何比的过李相夷。
瞬间他整个就被震飞了,口吐鲜血的倒在一边。
五脏六腑像是移了位一般疼痛。
他方才感受到了,是扬州慢的内力。
好似比以前更加浑厚了。
肖紫矜有些躲闪的不敢面对李相夷。
而且也有些疑惑,当初云彼丘明明给他下了碧茶之毒。
李相夷为何还能活了下来,而且功力大增。
当初云彼丘给李相夷下毒之事,后来四顾门中几个高层都清楚。
当初石水和白江鹑持剑找他算帐,云彼丘却已后悔之极。
让白江鹑一剑穿胸,穿胸未死,他竟又横剑自刎,被石水救下。
看在他是真心悔悟,痛苦万分份上,四顾门离散之时没有将他逐出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