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能当上灵儿和春林的红娘了,这苏家的事,许老太自然得关心关心。于是问:
“苏娘子刚才说彩礼的事,你到底是什么想法呢?”
她心里想的是要不这彩礼就不给了,毕竟谁愿意看见那许焕生恶人做尽,还白得一笔彩礼?
“婶子你说,这彩礼不给吧,我心不安;给了吧,我心不甘。你们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她之前的话就几头都堵死了,让人给什么建议呢?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是摇了摇头。
“我倒有一个办法对大家都有好处,就是不知道村长支不支持。”
苏芊玉眸色一暗,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扫了几人一眼道。
许茂眉眼一松,心想着老婆子刚刚白得了人家一份差事,怎么还不得关心关心?便问:
“什么想法?苏娘子说来听听。”
“我的想法其实很简单。许村长知道我为什么出五两银子,翻新我们苏氏祠堂吗?”她问。
“——哦?翻新苏氏祠堂的银子是苏娘子出的?”
心里还一直嘀咕呢,那苏有成哪里发了横财,原来是从这里发的。
“是啊。想必许村长也知道,灵儿一嫁进来,我们家就整整二十口子,以前那个地方哪里够?
挤得哟,晚上睡个觉,就尽听见呼噜声了。
我就想着买个宽一点的地方重新盖个房子。
也舍不得买大水田,最后就和村长商量,把山坡下那块荒地五两银子卖给我,虽然有点小贵。
但是我声明在先,这个银子必须拿来翻修苏氏祠堂,也算全了我一份孝心。”
苏芊玉刚刚说完,许茂就“哦”了一声,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如此。”直竖大拇指。
少时,他眼睛一亮立刻就反应过来,许家湾那块荒地其实和杨柳村那块荒地原本是一块,只是不知哪朝哪辈就一分为二,两个村各占一半
“难道苏娘子的意思是想要我们许家湾的那块荒地?”
苏芊玉一拍手,道:
“对啊,其实那是同一块荒地,只不过一半属于许家湾,一半属于我杨柳村。
如果许村长愿意,我就把娶灵儿的这笔彩礼用于你们翻修许氏祠堂。
那块地就签一个文书直接归到我的名下。
这样一来我苏家也没有白娶你许家湾的姑娘,这笔银子也不白白便宜那作恶多端的许涣生。行吗?”
苏芊玉话音刚落,许笑林就在一旁拍手称快:
“这样好啊。刚刚我陪玉姐儿去许涣生院子里,还正看见他一家老老少少的欺负人家灵儿呢。
我就说玉姐儿怎么什么话都不说,扭头就让我领他来见村长。
你说灵儿一出嫁,他许涣生就白得人家两间房,这边还要给他送一笔彩礼。
有这么好的事,以后那些当叔叔婶婶的,就专门去虐待侄子侄女算了。”
许笑林说完,看了看各方脸色,等反应。
“这么说,苏娘子是临时起意想要那块荒地的?”
许茂本来还想看能不能敲一杠子呢,可人家这既然是临时起意,也就有可能临时改变主意。
谁不知道这苏娘子的事?
这边吹吹打打送她出嫁,那边刚刚看见人家娶一个平妻,立马就翻脸退亲,弄得那些吃酒席的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既然如此,那这事还得速战速决。
又听苏芊玉委屈巴巴道:
“是啊,本来在家里想的好好的,请一个合适的人给我们两家牵一条红线,我再把彩礼送出去,日子定下来就说娶亲。
可我和春林走到那许涣生院这里一看,灵儿被一家人欺负的不成样子。
人家在自己屋子里熬一锅粥,他们就能把燕子窝扔进人家的锅里。
还安排好明天扔牛粪,后天扔狗屎!
灵儿她是我苏家的媳妇,是这么让人欺负的吗?”
苏芊玉说得义愤填鹰。
许茂愣了片刻道:
“太过分了!那许涣生是当我这村长不存在吗?”许茂把烟杆子一扔,就对许笑林说
“笑林,你去,敲响铜锣全村走一遍,让人们到许涣生院子里,看看我怎么灭了他这个歪风邪气。”
“好!”许笑林应了一声,冲到堂屋里取下铜锣,“当当当!”一阵猛敲就出去了。
苏芊玉心里狠狠的松了一口气,站起来对许老太道:“婶子,现在既然是红娘,可否一同去许涣生家走走?”
“好!怎么不可以?”
许老太欢喜的不得了,解下围裙往椅子上一扔,拍了拍身上其实没有的灰尘,就和苏芊玉肩并肩说着话出门了。
“婶子,你一会儿记得把你孙子衣服尺码给我。”
“好,好!”
……
许茂则是拿上自己的私印和村子里的土地文书,匆匆忙忙往许涣生家赶。
他这个铁面无私的村长判官,今天要好好正正许家湾的风气。
最重要的是:
赶紧的,让这位财神娘娘把心中那股子恶气出了,赶快兑现承诺,许家湾的祠堂能在他的任上翻修一遍,那将来的族谱,他许茂得占一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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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涣生家院子里。
灵儿要把燕窝土舀出来,再烧两把火将锅里的粥再熬熬,被春林阻止了。
“春林哥,为什么不让灵儿熬一点粥给你喝?”
“不用。小姑说,我来以后什么都不要做,等着她就好。”
春林是相信小姑的,既然这么交待,就自然有她的用意。
“春林哥,你听铜锣敲响了,不知道村里发生了什么事,我们去看看,好不好?”灵儿又说。
“不用。小姑说让在这里等她,我们就在这里等她吧。”春林说。
不一会儿,就听见外面叽叽喳喳的,好像很多人的样子。
“许涣生!你刚刚休了你老婆才几天,这又惹出什么事来?村长都气坏了,通知让我们到你这儿来说事了。”
“就是,我还正在地里搬苞米呢。”
“谁又不是。我全家人的衣服都泡出味来了,刚刚有点时间端到河边准备洗,又被许笑林赶过来了。”
“……咳咳咳……欢迎欢迎啊……咳……什么风把乡亲们都吹来了?”
许涣生一脸懵逼,还是强装客气道。
“许涣生,你纵容家人欺负孤女,在小卖她为奴,大了卖她为妾,你完全忘了自己在成国受尽战争的苦,是你兄长爱你护你才回到我大夏,享受这国泰民安的生活吗?”
许茂振振有词,声如洪钟,正气凛然!
一边说一边大踏步走进院子,苏芊玉许老太手挽手跟在身后。
他们后面还有源源不断的村民赶过来。
“村长……咳咳咳……我没有啊!我许涣生犯下了何种大逆不道的罪行,需要村长这么大阵势……咳咳……”
“许涣生,大家都不是瞎子,这些年你干了些什么?心里没点儿数吗?”
说着,许茂往院子中间一站,振臂高喊
“乡亲们,大家稍安勿躁听我说!”
然后就把之前的在他家说的事,省略的省略夸大的夸大,向村民们阐述一番,最后依照杨柳村的套路,将那块荒地作价五两银子,在全村人的见证下签字画押卖给苏芊玉。
这样一来,苏芊玉买下这块地,是全许家湾老老少少都同意的,白纸黑字有凭有据。
今后哪怕是换了村长,他们也得认。
唉,要买下隔壁村的地,哪有自己村买地那么方便?
她昨晚是辗转反侧也没想出什么好法子,想着今天怎么都要被敲一杠子。
可一听灵儿被欺负,她立刻想到借题发挥。
那许茂是一村之长,自己在他面前控诉许涣生,跟当面打他的脸也差不多,他如何不气?
苏芊玉也是想起杨柳村那些人,听见说要翻修祠堂时又积极又热情的态度,才知道能翻修祠堂是一个村子的体面。
所以,刚刚被打脸的许村长,突然听见能用那本该到许涣生手里的彩礼翻修祠堂,怎么不欣然接受?
这样一来,买那块荒地的事,反而像只是顺手拎个什么小东西,作为给苏芊玉的回礼一般。
毕竟,在他们眼里,荒地就真的只是一块荒地。
只怕是今后看见她真在荒地上发了财,这些人都会跳出来说三道四。
不过她心里也做好准备了,按规矩,村子翻修祠堂,是要把出资人简介刻在祠堂石碑上的,到时候在这件事情上,得多上一点心,让人们知道她这块荒地不是白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