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就是靠打猎养着他们吗?”陈氏忙问。
陈贵瞥了她一眼,自信道:“小妹觉得你哥还能有别的本事?”
“我知道哥厉害,可是哥也是快四十的人了。”
“那怕什么,只要阔儿争气,将来当个镖师什么的,还少得了我那口吃的?”说着,又看了看一大屋子人,“喜儿,你就做饭吧,我去请他们回来。”
请——他们回来?
几人互相对视,分明是有一口吃的,也不忘了他们。
“舅!我也去!”春秋道。
陈贵点了点头,别说是自己的外甥,哪怕是张师傅能收到任何一个新弟子,他也是为他感到高兴的。
可现在,他那副身体……愁死个人。
“张师傅他已经是个废人了,你确定要拜他为师吗?”
他扫了众人一眼,吃一顿饭可以。
要拜师,他就得把情况给小妹家讲清楚了,才叫光明磊落。
“废人?!”苏二锤和陈氏都是一僵,“废人怎么教武学生?”
“怎么不能交?张师傅他曾经是武状元,中了别人的算计才武功尽失的。东西在他肚子里装着。”陈贵不喜欢别人质疑张先生,凛声道。
“武状元?!”一旁的伍思源猛一抬头,敏锐的目光却突然柔和下来,“对,肚子里装着东西呐。”
伍思源学着乡野匹夫的口气道。
苏芊玉却从他最初的惊诧看出端倪。
没有猜错的话,这个伍思源是认识张先生的。
但他既然要瞒着,那自有他瞒着的原因,苏芊玉也不好强行揭穿。
万万没想到此一行收获颇丰,不管这个伍思源是什么样的人,既然系统有过提醒,对自己来说那一定是一个大人物,不能让他觉得自己太过急功近利,得留一个好印象。
“好。伍先生说得对,既然是能考上武状元的人,那他肚子里一定是有东西的。春秋,你就跟着舅舅一块儿去吧,张先生收不收你为徒,那看你的诚意。”她说。
“小姑,我知道了。”春秋拍了拍胸脯道。
苏芊玉颔首,看孩子劲头十足的样子。心道:
可不,他盼了七年。
都被原主给害的,如果他现在已经是个学过七年的武生,十五岁的年纪,都可以走走武科举一路了。
可怜连许大丫都打不过。
半个时辰后,灶台上摆满了菜,锅里还咕咚咕咚炖着肉。
陈贵家没有吃饭的桌子,所以,只能围着灶台吃。
好在眼下已经是初冬,在这四面漏风的茅草屋里,围着灶台吃饭还是一种享受。
张师傅是被陈贵背着来的,他眼圈发黑,一看中毒太深,能撑到现在还没有倒下,看样子已经很不错了。
一旁的春秋……说不出什么滋味。
小小年纪,人家盼了七年,他终于如愿以偿找到师傅,可刚才舅舅告诉他,师傅活不了几天了。
春秋之外,还有两个少年。
一个眉眼英俊,一看就和陈氏有几分相像的少年,应该就是他侄儿陈阔了。
另外一个……
苏芊玉忽然就想起那个乞儿,他说,瑞福酒楼后面,冬天就会放热水,不会结冰……
之前看他蹲在墙角,只有五六岁的样子,可现在站着看,个子好高,俨然一个十多岁的少年!
他是认识我帝的,当初正是他说: 我帝是哑吧。
记忆中他的右手被打断了,自己递给他锅盔时,他是用左手接的。
少年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和她一对,先是犹豫一阵,接着就小跑着过来:
“苏娘子?!”少年单膝跪在她面前,“苏娘子!听郑大哥说,是你救了……哑……哑巴?!”
郑大哥,自然是打锅盔的郑祥。
哑巴?我帝?!
苏芊玉感觉被他握着的手腕,都要骨裂了。
垂眸一看,那是少年的右手,曾经连一个锅盔都拿不动的右手!
“星儿……休得无礼!”张师傅在一旁道。
哦?原来他叫星儿!
师傅声音虚弱的不成样子,身上甚至萦绕着死气。
“师父,对不起。”星儿松开苏芊玉的手,起身致歉,“苏娘子曾经请我们吃过锅盔。”
张志宏点了点头,接着就是一阵咳嗽。
“张先生、张先生!又不行了吗?”陈贵突然就冲上去,半跪着紧握他双手,“可惜,都是我不争气,寻了这么久,也没有……”
陈贵惭愧的低下头去。
“陈兄弟,不怨你。都是我张志宏命数在此。再说,那老山参如果那么好寻,又怎会价值千金?何况,便是有,也只是续命罢了,休要自责。”
说完,人就喘的不行。
油尽灯枯,形将旧木。
苏芊玉看在眼里,系统没有提示过他会遇到张志宏,她在犹豫……
突然,春秋冲过来,双膝一软,跪在她面前,
“小姑!”少年目光灼灼,他后面的话定然是: 小姑,我知道你有办法。求求你救救张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