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黝黑的男人正要上前。
时余仁立刻冲出来站在时藐藐的面前,张开手,将她护在身后。
冷着脸,扫过要上前的男人,视线停留在老头身上,冷眼瞪着老头,朝他咆哮。
“不许你们碰我妹妹。”
“你算什么长辈,不就是年纪大,头发白。”
“我们被欺负凌虐的时候,也不见你出来主持公道,现在来给老时家撑腰,想对我们动手。”
“我告诉你,除非你们踏过我的尸体。”
时藐藐看着挡在自己面前小小的男孩,听着他怒吼出的话语,心里暖暖的。
抬头。
对着天空无声的笑了。
放心吧老爹,在人间也有一个像你一样,用命护着我的亲人。
正要冲上来的男人面面相觑,一脸为难的看向老头。
时老太太听到时余仁的话,愤恨的扭曲着嘴脸,被气的跳脚。
恨不得上前撕了时藐藐和时余仁。
“你这废物胡说什么,什么气愤凌虐,村里有哪家孩子不干活的,我看你就是受不了苦。”
“再胡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娘娘娘,太叔公还在呢。”
“是啊,娘。”
“……”
时老太太被两个儿媳妇拉着,一家子在那七嘴八舌的劝说时老太太。
“太叔公,这,他们兄妹也……”
停住脚步的男人面露难色,虽然都姓时,可平常他们与老时家并无往来。
老时家的所作所为,整个村都是知晓的。
被太叔公叫来的时候,他们也是不愿的,可他们姓时,无法真的置身事外。
“看什么,两个都一起带回去。”
“两个兔崽子,还能反了天不成。”老头用拐杖敲击地面,愤怒的呵斥道。
时藐藐视线回到时余仁身上。
后面的田山虎见状,带着几个男人昂首挺胸的挡在了两兄妹的前面。
“你们这是想干什么。”
“说不过就想动手打架是吧。”
“我告诉你们,渺丫头不是你们老时家的人,她和你们没有关系。”
何春花也带着妇人站在他们的左右。
一群人将时藐藐和时余仁护在身后。
何春花上前一步,对着老头说道:“太叔公,您是长辈,我们敬重您。”
“可您不分青红皂白就带着这么一大群人来我们家闹事。”
何春花又转头一脸不悦的看向刻薄的时老太太,铿锵有力。
“你不就不就是村长的位置吗?”
“你们老时家人想要就拿去好了。”
“当初也不是我爹自愿当上这村长的,是在场村民表决出来的。”
“如今我们家的男人都受了伤,你们还天天上门来找事。”
“你们是没手还是没脚,一家四十多口人,成天就坐在着看,怎么,就等着别人伺候你吗?”
“我告诉你,沈桂枝,别拿着村长的位置来威胁人,没用。”
“我爹说了,这个村长你们谁爱当,谁来当。”
何春花最后一句是看着围观的村民说的,她算是看清楚了,自己的公爹在怎么做,他们都会有抱怨,心里都会有埋怨。
围观的村民转过头,视线有意的逃避着。
说起来,田土德当村长的这些年,他真的是尽心尽力在为村里好,不像前几个村长。
若是不是田土德一心为村里村民着想,作为一村之长,怎么会短短几个月,连粮食都见了底。
可人心啊,不满足,总觉得他做的还不够。
时老太太咬牙切齿。
这个臭丫头一出现,事情怎么就全变了。
眼前的人刚刚明明还处于下风,一脸为难,眼看自己说的事有望。
此刻全部化成泡影。
这臭丫头就是他们时家的克星,早知道就该早早的把她卖了。
老头见这么多人都护着她,眼里有一闪而过的震惊,吞吞口水,看着眼前的村民沉默。
村长被再次扶着从人群中走出来。
一脸苍白,有气无力。
但还是挺起了腰板。
“你们有事冲我们来,为难两个孩子做什么。”
“既然你们说,这是时家的村子,村长不应该外姓,那你们谁当。”
“老头子我这村长不当也罢。”
“咳咳!!”
村长虚弱的咳嗽了两声转身,男人们纷纷让开路,走到时藐藐和时余仁面前露出苍白的微笑。
“渺丫头,仁小子,别怕,村长爷爷给你做主,今天谁也别想带走你们。”
“村长爷爷,你的身体不好,别晒着。”
“这次就算你们护了,他们还会找来。”时藐藐看向时余仁,面无表情的着继续开口:“不如就让我和哥哥,今日与他们断个干净。”
“你们也可为我们做个见证。”
村长被毒辣的太阳晒的头昏昏沉沉,闭上眼叹气点头。
“唉,你是有主意的丫头,去吧,我们会给你做见证的。”
“对,渺丫头,我们都在你身后。”
时藐藐眼神凌厉,一步一生风,在他们目光中缓缓走向老时家的人。
“老头,今日事今日解决。”
“什么时氏宗族,我出生这么久都没有听说过,如果有我和哥哥的名字,那你当着所有人的面,亲自划了吧。”
“今日不用你驱逐,我们自愿离开宗族。”
时余仁挺着腰杆,抬高头颅,站在时藐藐的身边,冷漠的注视着老时家每个人。
这群人他都牢牢记在脑海里。
将来他的日子要是好了,便把自己和妹妹曾经的苦,十倍让他们尝上一遍。
老头听到她的话,浑浊的眼睛在两兄妹身上打转,嘴角还在嗤笑她的大言不惭。
现在的世道,他们两个孩子离了家,离了宗族,将来的日子拿什么过。
这大旱天的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下雨,他们恐怕连吃食现在都难以解决。
“好好好,两个不知好歹的不孝子。”
“东安,回去拿族谱来。”老头呵斥了一声。
时老太太眼神闪躲缩着脑袋,装鹌鹑。
族谱上根本没有时余仁和时渺渺的名字。
在时渺渺出生的时候,因为不是一个带把的,时老太太和时老爷子当时可是一脸的嫌弃。
时四柱见到第二孩子就是女儿,他当时就沉默了。
老时家孩子很多,但女娃大多数都上不了时氏宗族的族谱。
不是被卖就是被早嫁。
时氏宗族在那场鼠疫后,早就没落,活下来的人只剩下零零散散。
所以为了时氏宗族的人口,无论男女,只要是村里姓时的都会记录在族谱之上。
族谱虽然在,人却各奔东西,疏离疏远。
而时余仁,虽然是个男娃,但时四柱因为是个猎户,每天奔走,在时余仁出生的时候,时四柱把宗谱的事交给了他爹时铁树,时铁树又交代了沈桂枝,沈桂枝又以有事为由说是再等等,结果一来二去这事就耽搁了。
时间一久,自然也就忘了。
“叔公,我看这也没有必要……”
“哼,此事重大,事关我们时氏,怎么会没有必要。”
“这两个兔崽子是铁了心,胳膊往外拐。”
时藐藐趁着取族谱的时间,和时余仁把村长一家送到了堂屋。
“村长爷爷,太阳毒辣,你们身上有伤,剩下的让我们来就可以。”
“唉,人老了,没用了。”
“有用着呢。”时藐藐附在他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村长瞪大眼睛,站起身,看向被晒的一脸汗水的何春花。
何春花一脸懵的看着自己的公爹。
“爹,你这是咋了?”
村长拍了拍田大勇的头,“你这臭小子,还不快扶着媳妇坐下。”
“香梅秀秀,你们去倒几碗水来,解解暑。”
“好的,爹。”
被拍的田大勇摸着被打的脑袋,“爹,你干嘛好好的打我。”
“你这个做丈夫的,都不知道你媳妇有了。”
“什么。”
“爹,你是说春花她。”田大勇睁大眼睛反应过来,哈哈笑了起来,“我又要当爹了。”
说着就连忙上前去扶何春花,把她按在了村长刚刚坐的凳子上。
“这,我,爹,相公,你们是不是弄错了?”何春花受宠若惊的,自我怀疑着。
“……”
时藐藐拉着时余仁出了屋。
等时东安取来族谱,老头让小辈在族谱找了一圈,一页一页翻,翻来翻去,就是找不到两人的名字。
几个小辈朝着老头一直摇头。
老头一脸怒气,举起拐杖就打在一言不发的时铁柱身上。
“时铁树,沈桂枝,这到底怎么回事?”
“他们,他们为何没在族谱上?”
“太叔公,这,这……”时老太太脸上为难,说不出个所以然。
“时铁树,你来说。”
时铁树看了看自己的婆娘,一脸阴沉,然后用余光看了一眼族谱,推卸道:“家里孩子太多,一时给忘了。”
“好好好,你们真是好的很。”
围观村民见状捂住嘴偷笑,弄了半天,原来两个孩子根本不在他们的族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