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绵的大暴雨持续下了七天七夜。
很多地方出现了泥石流。
随着水位的上升,从上游涌下汹涌的黄色洪水,滚滚洪流摧毁周边的一切。
山洞里的流民已经饿到哄抢,人吃人的地步。
小小的山洞里成了人间炼狱。
大雨却无情掩盖并冲刷掉所有。
有的人受不了,不愿自己的孩子家人被吃,发了疯冲出山洞,带着一家人一起跳进洪水中。
大暴雨在第十二天终于变成淅沥沥的小雨。
时藐藐站在洞门口望着阴沉沉的天空。
这场雨比她预测的还要久。
这个小世界真是多灾多难。
一路来旱灾地震洪水都遇上,难怪会称它为荒年小世界。
“藐藐,在看什么呢?”时君临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嗯,我在看这大雨什么时候会停。”
“那你看出来了吗?”
时藐藐微笑摇头,“还不能确定。”
时君临伸出手轻轻的揉了揉她的头发,自己的这个妹妹真是越长越可爱。
“多亏有你的提醒,才让我们提前囤了吃的,找到这么一个地方躲避这场大雨。”
“嘻嘻,我说过我会安全的带着你们到南方呀!!”
时君临宠溺的朝着她温柔笑着。
“对了哥哥,你最近有没有好好跟着三文叔他们学认字。”
“当然,三文叔还夸我聪明来着。”
“那我考考你。”
“你想考什么?”
“我的名字。”
时君临视线上抬,望着阴沉的天和淅沥沥的小雨。
她的名字确实不好写。
同样的读音,不一样的字,但对于他这个初学者来说,两个字都不好写。
所以他一有时间就会独自练习。
时君临已经把渺和藐分的十分清楚。
它们的意思也铭记于心。
“要我现在给你写吗?”
“嗯,现在纸笔珍贵,欠着吧,到了南边再写。”
“好。”
……
半个月后大雨终于消失,大地迎来了久违的阳光。
镇里。
躲在屋里快发霉的人,通通走到大街上。
大街上一阵恶臭。
入眼便是满地浮肿的尸体,让人瞬间呕吐不止。
南岩大河周围还是汪洋一片,水面上尸体具具,随水流漂浮。
山洞里恶臭弥漫。
活下来的流民寥寥无几。
能活下来的流民基本全身是血,目光呆滞阴狠,嘴里念念有词,已是疯疯癫癫的样子。
他们都是靠着一股狠劲和洞里的尸体活下来的。
岩石洞里的大队伍见雨已停下,个个高声欢呼。
他们被困在这山洞里,整天无所事事,是真的要发霉了。
所以这雨才停,他们就迫不及待的拿着刀具笑嘻嘻的出了山洞。
林子里到处湿漉漉的。
开出来的小山路泥土松动,非常的滑。
结伴出去的都走的小心翼翼,大口呼吸着大山里雨后的新鲜空气。
因为路不好走的关系,平常一向都打打闹闹的人,此刻脸上都是认真。
两个时辰后。
出去五六小队的人,陆陆续续的回来,还带回来不少的东西,有蘑菇野菜,野鸡野兔和他们经常吃却不知道是什么的药材。
“藐姑娘,山下的路都被大水淹没了,水位都已快到半山腰。”巫莫枫走到时藐藐身边轻声开口。
时藐藐神情淡淡点头,想不到短短半个月大暴雨会有这么严重,她想过大河一带会因为大雨而引起洪水,没想到会蔓延到这里,水位还长的这么高。
“嗯,这段时间我们只能在这里,这水怕是一时半会退不下。”
“等水退了,我们再下山继续赶路。”
“好。”
巫莫枫带着几个族人下山查看,当看到快到半山腰的浑浊积水时,脸上还是一副震惊的神情。
若是队伍没有及时上山里去,那后果不堪设想。
巫莫枫转身离去时又多看了时藐藐两眼,他们究竟跟了一个什么样的主子,武功高强,擅长医术,厨艺一绝,还能未卜先知。
好像就没有她不会的事。
这些真的只是她起死回生时的奇遇吗?
可她做每件事动作都十分老练,没有一二十年根本就不能练成。
巫莫枫有些痴笑摇摇头。
自己到底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她确确实实就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
本来这世界上就有很多东西都无法解释。
他们自己就是巫族的后代,祖祖辈辈留下来的那些传承和血脉,也成为了一个秘密。
“爹,你怎么了?”巫纪轩看着老爹路走的心不在焉,便上前直接开口询问。
巫纪轩的声音响起,巫莫枫才回神摇头,“无事,走,有些日子未动了,练习练习去。”
“嗯。”
时藐藐看着两父子离开。
转身便去找了田土德几人,将水淹没山脚一事说了遍。
要离开时她感受到一道炽热的视线。
不用看,她便知道是谁。
是原身的母亲杜小娟,她看到了原身和他们原本的结局,而现在却全部被时藐藐改变。
杜小娟微红着眼,眼眸中神色复杂。
路上她总是远远看着自己的儿子和女儿。
感觉到女儿的变化,本来是值得她高兴的一件事,但她渐渐发现了很多不对劲的地方,后知后觉。
她的女儿从小到大都很爱她,从来不会违逆反抗,即使自己真的做错了也不能会这么无情,连一声娘都不愿意再叫。
眼前的女儿,她的眼神里完全没有自己。
没有爱也没有恨,如同自己与她是陌生人一般。
她感觉有什么真相要呼之欲出,可她就是抓不住,自己的女儿不是女儿,那还能是谁呢?
自己的儿子与女儿关系那么要好,总不能连他自己的妹妹都认不出来。
杜小娟想到时君临。
忍不住的捂住嘴转过头。
儿子虽叫自己一声娘,可面对自己的时候都是冷漠,她知道儿子根本没有原谅自己。
看着自己儿女和别人在一起有说有笑,杜小娟心中酸涩。
可这也只能怪自己当初造下的孽。
队里随便一个都比她有资格,她连站在他们身边的资格没有。
明明自己重生了。
却显得特别无力。
什么都无法挽回。
“小娟妹子,你这是怎么了?”路过的妇人拍了拍杜小娟的肩膀。
转头就看到她的眼眶上挂着泪水,有些紧张的询问:“你是哪里有难受的地方吗?”
杜小娟快速抹掉眼泪。
脸上挤出一抹苦笑摇摇头。
“我没事。”
大队伍里只知道时君临是她的儿子,也看得出两母子感情不大好,除此外很少人知道时藐藐是她的女儿,只有从时家村里出来的人才知道。
队伍也没有七嘴八舌的人追问情况。
妇人也不再开口劝说什么,猜测她可能是想到以前什么伤心事了。
“没事就好,有事就和老姐们说,别憋着。”
妇人关心的说完话转身便离开去做自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