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不怕死,我也不怕。
日子总过着,又一年新春,花朝已经入宫三年了,今日又是我们入宫去见她的日子。
我跟妈见到了她,已经大了肚子,满脸的憔悴。
她跟我们说:“我在宫里一切安好,皇上待我不薄,如今有了身孕,他更是对我偏爱有加。”
她话虽如此,可眼里没有一丝笑意与幸福。她或许还在期待她的曦哥哥来带她回家,娶她进门。
“好就好。”妈拍拍她的手,满目焦虑,“在宫里头不要得罪任何人。”
花朝点点头,温柔地抚摸自己的肚子,“有分寸的。”
我倒是不担心花朝在宫里头出什么事情,毕竟圣上还不至于明着跟花家对着干。
我没什么话要嘱咐她,便在宫里闲逛,这里看看,那里走走,忽然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要过去招呼几句,被捂住了嘴巴,我嗯嗯地拍他的手。
“别认错了人。”耳边说朱赢的声音,比早些年更有磁性,更成熟。
“嗯嗯。”他松开了我的嘴巴
我回头看着他,脸上也多了伤痕,看得我揪心得疼。
我正要伸出手抚摸他的脸颊,却被他拉住了手腕,往别处走去。
到地方,我不认得,只觉得宏伟。门口栽种了一棵偌大的银杏树,比屋子都大,应该有些年头了。他告诉我这儿是他的住所,还跟我说可以来这儿找他。
我不想跟他有太多紧密的关系,万一被发现了,还连累了花朝。我往后退了退,摇摇头说:“这儿是王爷是宫殿,臣女本就不该来此处,况且臣女是来看望妹妹的。”
“花朝?”他微微抬头,笑着说,“忘了今日的日子。”
我点点头。
我想问他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可是不知道以什么身份去问。也不知道如何开口说明他的身份。
他似乎看出我的心思,对我说:“有些事情你不必知道。”
“为什么要帮我?”我再次问他这个问题。
他说:“我不是帮你,我只是要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
“你说的是皇位吗?”我也不跟他打哑迷。
“还有这天下。”他野心勃勃地看着外面,高高的宫闱。
我问他:“若是死了呢?”
“大丈夫顶天立地,何惧死亡?”
我笑了笑,还以为他真的是要帮我。原来也是存有私心,想要天下。
外面忽然变了天,原本明亮的天一下子暗了下来,他面露难色,撑着身子对我说:“进屋去,帮我揉揉腿。”
我差点忘记了他的身体受了重伤,一到雨天就疼。走到他的身边,给他扶进屋子里面,他指引我到了他的房间里面。我给他放到床上,半蹲下,轻轻地给他捏脚,也不过是徒劳,可抬头瞧他时候,他却表现出很舒服,好像我的按摩真的起了作用。
他放松地躺在床上,再没有跟我说一句话。我便给他手脚都揉捏了一番,他迷迷糊糊睡了过去。我给他脱掉鞋子,脱掉外衣,里衣已经被汗水浸透,紫黑的皮肤若隐若现。我掀开被子一看,他浑身的骨头都肿胀地不行。
我捂着自己的嘴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这些都是因为我。我想叫醒他,问他有没有别的法子,可是我不忍心叫醒他。
忽而他整个人蜷缩起来,一直在喊疼。我听得心里一颤一颤,泪水止不住地往外流。
我捏了捏鼻子,脱了鞋子与外衣,上了他的床,从他身后搂住他,轻声说:“没事没事,等一下下就不疼了。”我说着声音哽咽起来,再无法说出一个字。
他忽然惊醒一般,猛地坐起来,吃力地把我推开,叫我滚。
我从床上滚下来,手臂撞到床上又撞到地上,也吃了疼。
外面的已经下了大雨,他浑身已经扭曲变形,样子可怕得很。他大喊道:“滚出去!”
他不想让我看见他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