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哑语,双目含情地看着我,还以为他又要强迫我同眠,还好只是看着我,我心里被他盯着发毛,浑身不自在,可又不愿跟他说话。
须臾,外面有人叫他,他才不甘地走出去,在开门之前还叮嘱我不要离开。
确认他已经出门,我也起了床,虽然内心悲痛导致身体有些虚弱,不过走动还是不成问题。我蹑手蹑脚来到门口,先开了一个小缝隙,确定外面没有他的影子,才敢再开一点,探出头,东张西望,更加确定他不在,才放下心,走出去。
外面如今都沉溺在新年的喜悦里,无人在意我是在赏烟花还是偷溜出去,就连管家见到我也是说着祝福的话,就好像白日的事情从未发生。真是主仆一个样,上梁不正下梁歪。
走在街上,看着大家说说笑笑,你追我赶,我心里不免落寞,往年我们五个会趁着家中放松,偷溜出来,今年我也如约而至。
我们总在一座水上亭子里碰面。湖面上还有早些时候落雪凝结成的冰块,船开过去,需要绕过冰块,不免有些摇晃。到了湖中亭,这儿只有三个人,他们都面面相觑,眉目间流出悲情。
我上了亭子,他们无人与我招呼。这一回我们都沉默不语,冷清的月亮孤零零悬在黑夜里。亭子旁的船只来来往往,偶有小孩子往湖里扔石子,激起水花。
我叹了口气,坐到亭子上,脚放在水里,鞋子和裙尾都湿透了,有些重。我半弯着身子,一只手撑在亭子上,一只手伸入水里,拍打流动的湖水,恰有船经过,溅了我一身水。
我不理会,叹了口气问:“那你们什么打算?要去杀了他吗?还是报官?”
“我们想报仇,我们要他死!要他被狗生吞,要他目睹挚爱被杀!”洪横稆紧握拳头,打在柱子上,“他一直都知道落稃对引穑的感情,也就是抓住了这一点,叫她嫁过去!若不是他威胁了她,她怎么可能嫁过去?没想到,他居然出尔反尔,当着落稃的面……他真是死不足惜!”
“那你们两个人呢?”我收回手,坐得笔直,双脚在水里拍打。
这时候梦稔走到我的身边,蹲下,拍拍我的肩膀说:“他杀死了引穑,又害得落稃那个下场……”
我听到落稃的名字,心里一着急,便问她:“落稃怎么了?”也许只是失踪了,去了他乡。
“你不知道吗?她上吊了,在深林之中,被找到的时候只剩下半个残躯,下半身已经被野兽吃掉了。”她说罢,转身去到褚采穗的身上,痛哭不止,嘴里仍旧不停,“我们见到她的时候,下身都还在滴血,你不知道那时候我还听见她的哀嚎,听见她的挣扎。可是没有办法,我们没办法救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在痛苦中,折磨中慢慢死去!”
她愤怒地指了指花家的方向,“我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恨不得把他用刀割成一片一片喂鱼喂猪!”
我苦笑一下,张开手,扑入水中,浑身湿透,露出头看向他们:“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杀了花蔓枝,他们都想他死,想他给引穑和落稃陪葬。他们的想法既天真又真实,不像我,只会抱怨,不舍得杀人。
我看向一直沉默的采穗,问他:“那你呢?也想杀了他吗?”
采穗拍了拍梦稔:“我听梦稔的。”
“嗯,我明白了,等我的好消息。”我没有坐船回去,而是游过去的,湖面不大,也不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