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眼半个月过去,皇帝着手准备料理工部之事,偶尔召萧决岭进宫问话。
本以为工部之事不会再出乱子,谁知他整顿工部的旨意还未下,工部尚书肖序便一夜之间人间蒸发,人去楼空,与此同时,城中对肖序贪污之事一夜之间闹得沸沸扬扬,怀王萧决启也成为了大家茶余饭后的笑谈。
皇帝龙颜大怒,命骁骑营全城搜捕肖序,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砰——”装满茶水的茶杯被皇帝摔在地上,滚烫的茶水四处飞溅,李茂同侍立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废物!一群废物!”皇帝气得胸口不断起伏,“李茂同!”
李茂同连忙跪地,“奴才在。”
皇帝坐回龙椅,揉了揉眉心,“宣明王进宫。”
李茂同领旨,匆匆退出大殿,他心中暗自叫苦,宫里好不容易安静了几日,怎么又开始闹起来了,也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
而这个时候,皇后宫里也得到了消息,此时萧决衡正在皇后宫里,两人一同得到了这个消息,均是大喜!
“母后,这可是个好机会啊!”萧决衡计上心来,“儿臣这就去联络朝臣,让他们咬死了老二,肖序是老二的人,他敢贪污造船款,这里头肯定少不了老二的庇护。”
皇后认可的点头,“可本宫看皇上的意思,似乎是不想这件事闹大,否则也不至于如此大动干戈。”
“不想闹大此事这事也发展成这样子了,现在京城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咱们必须给父皇一点压力,这件事闹得越大越不好收场,老二才会被牵连得越深。”萧决衡眼里闪着精光,他正愁找不到机会打压老二呢,没想到机会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萧决衡匆匆离开皇宫,机会摆在面前,此番他得在老二身上撕下一块肥肉来。
另一边,萧决岭收到宫里的传召,匆匆进了宫。
一进养心殿,皇帝二话不说给了他一耳光,然后一脚把他踢跪在地上。
“你干的好事!”他对着萧决岭破口怒骂。
萧决岭跪在地上,一脸不知所以然,“父皇恕罪,儿臣不知如何惹怒了父皇,还请父皇明示。”
皇帝眉头紧皱,微微眯起的眼睛里闪烁着凶狠不善的目光,“你不知道?”皇帝反问。
“还请父皇明示,儿臣实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萧决岭说。
皇帝一脸怀疑的看着他,冷哼一声,“朕要料理工部的事情不是你走漏的消息?”
没给萧决岭反驳的机会,他又说:“你一直不满朕要保怀王你以为朕看不出来?”
就是因为看出来了,他才会三番几次的试探萧决岭,问他的意见。
萧决岭:“父皇,儿臣冤枉啊!”
“儿臣是嫉妒二皇兄得您宠爱,可是儿臣从未做过有损二皇兄清誉的事情。”萧决岭说得诚恳,“而且就算儿臣有那个心,儿臣也没那个能力啊。”
他这话成功让皇帝怔愣了片刻,是啊,萧决岭无权无势,要在京城掀起这么大的风浪,根本不是他做得到的。
“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其余几人都是朕的心腹,他们绝不会走漏风声的。”言下之意,萧决岭是唯一一个有嫌疑的,但皇帝的语气软了很多,怒火也平息了不少。
萧决岭又是一磕头,道:“父皇若是不信儿臣,可把儿臣身边的人一一唤来审问,或者等父皇抓到肖序后,儿臣愿意跟她当堂对质。”
皇帝一怔,没有立刻开口,半晌之后,他挥手让萧决岭离开了。
等萧决岭已离开,管睢便进来了。
“如何?”皇帝略带急切的问。
管睢:“微臣趁明王殿下进宫,去明王府上仔细查过,明王殿下确实没有暗中势力,府里的侍卫都是普通人。”
这下轮到皇帝犯难了,不是萧决岭,那会是谁走漏了风声?
就在这时,管睢突然又说道:“皇上,微臣还查到一件事。”
皇帝眉心一跳,“什么?”
管睢:“微臣去肖序府上勘察过,发现里面有打斗的痕迹,也略显凌乱,家眷的衣服首饰统统没有带着,只是带走了所有的银钱,以微臣的经验,肖序应该是被人逼走的,且撤走时非常慌乱,来不及收拾别的东西。”
或者说,是有人要杀之灭口。
他说得隐晦,但皇帝还是立刻就听明白了。
良久,管睢退出了养心殿,皇帝独独一个人留在里面,直到傍晚时分,他再次召见了管睢。
夜里,萧决岭收到密信,皇帝命骁骑营暗中看管了怀王府,并下了死命令,七日之内一定要将肖序捉拿归案。
路晚岑迷迷糊糊醒来见身边没人,耳边隐约传来低声说话的声音,片刻之后,萧决岭从外面走了进来,见她醒了,温柔一笑,“吵到你了?”
路晚岑坐了起来,揉着眼睛摇头,“没有,出什么事了?”
萧决岭坐回床上,把人揽到怀里,“皇帝看管了怀王府,直到肖序捉拿归案为止。”
“啊...?”路晚岑不解,瞌睡瞬间没了,“为什么,这件事不是你干的吗?”
萧决岭失笑,“现在是萧决启干的,跟我可没什么关系。”
整件事路晚岑多少知道一点,萧决岭要利用工部这事给怀王一个教训,具体怎么做她不清楚,但她知道,萧决岭已经出手了。
路晚岑愣愣的睁着眼,“你到底做什么了?会有危险吗?”
萧决岭抚摸着她的头发,安慰道:“不会有危险的,过几日你就知道了。”
路晚岑点点头,困意又袭上来,眼睛一闭就往萧决岭怀里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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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两日,朝堂已经因为这件事吵翻了天,每日从上朝吵到退朝,大皇子一党死咬着怀王不放,拿出了怀王参与肖序贪污的证据——一本账簿。
肖序作为怀王的亲信,每年孝敬给怀王的银子不少于十万两,可见肖序究竟贪污了多少公款,怀王拿着银子,不会不知道这银子是怎么来的。
即便他没有直接贪污造船款,那纵容包庇的罪名是免不了的,甚至还可能治他一个指使之罪,把整件事全都安在怀王身上。
只不过怀王一党也不是吃素的,怀王虽然几日不曾露面,可他门下的大臣又不是傻子,肖序没有捉拿归案,物证虽有,但没有人证,不可定罪。
皇帝被吵得头疼不已,为了防止这件事愈演愈烈,他只能推脱一切等抓到肖序再说。
然而好几日过去,捉拿肖序的事情还是没有一点进展,连带着管睢都吃了皇帝的责骂。
皇帝给了七日之期,眼瞧着期限就要到了,管睢那边终于有了好消息。
“大人,有发现!在城外的一个村子里,发现了肖序妻儿的踪迹。”
管睢精神一振,“走!”
管睢匆匆赶到城外的村庄,但不知是不是走漏了风声,等他们赶到时,发现肖序妻儿的农庄里,只留下一些打斗的痕迹,肖序妻儿早已不见了踪影。
“看来有人比我们先一步到了这里。”管睢沉声道,“仔细搜查一下,看看有没有其他线索。”
经过一番搜索,他们在隔壁农家的地窖里,发现了已经晕厥过去的肖序妻儿。
管睢把肖序妻儿关进了大理寺,之后,终于在肖序妻子口中得到了肖序的踪迹。
三日之后,管睢带人在寒光寺附近的山坳里,发现了肖序的尸体。
“死了?”皇帝大怒。
管睢跪在地上,“微臣赶到之时,肖序身中数刀,被人扔在山坳的溪流里,已经死了两日了。”
“他的妻子林氏说,他们一路被人追杀,肖序把妻儿藏在了城外的村庄,自己去引开追杀的人,最后便一直没有回村庄。”
皇帝重重叹气,压着火,“谁干的?”
“微臣正在追查,但...”管睢犹豫着开口,“从林氏口中得知,此事,好像跟怀王殿下有关。”
皇帝一怔,“有证据吗?”
管睢:“林氏不肯说,她说一定要亲自面见皇上才肯说。”
皇帝冷笑一声,“带她来,朕亲自问!”
这天晚上的养心殿简直热闹非凡,皇帝连夜审问了林氏,他不知从林氏那里拿到了什么,连夜宣了怀王进宫。
第二天一早,怀王被禁足的消息就传遍了京城,贵妃也被褫夺了封号,降为了妃位,就连成军侯刘勋都吃了训斥。
同时工部在三天之内大洗牌,新任工部尚书裴棋舟上任。
消息一出,整个皇城都惊了,怀王一党人人自危,朝廷瞬间清净了不少。
对于这个结果,萧决岭还算满意,不枉他费心周全了半月,一切都是值得的。
此番萧决启的罪桩桩件件都是死罪,但皇帝要保他,能有这个结果已经是意料之外了。
陈复起把消息送来的时候,他和路晚岑正在院子里的树下乘凉,最近秋老虎肆虐,只有早晨这一会才凉爽。
路晚岑早晨软磨硬泡了好一会儿,才让萧决岭同意让她吃冰西瓜,此刻她靠在萧决岭身上,一边吃着西瓜,一边看着话本,好不惬意。
萧决岭乐意宠着她,甘心当她的靠垫,时不时的还要给她擦嘴。
长成大白狼的斗斗趴在他们身边,可能是热的,精神有些萎靡,尾巴都不摇了。
陈复起进来时看见的就是这样的场面,见二人琴瑟和鸣的样子,他深感欣慰。
“王爷,事成了。”陈复起说道。
萧决岭还未做出应答,路晚岑便一个轱辘坐了起来,“真的?”
陈复起点头,“千真万确。”
转头,路晚岑使劲儿摇着萧决岭的胳膊,“你快给我讲讲,怎么这回这么顺利啊。”
“自然是多亏了皇帝。”萧决岭得意一笑,“如若不是他下令封锁消息,本王也不能那么顺利收买林氏,萧决启也不可能事先一点准备都没有。”
路晚岑满脸疑惑,“收买林氏?肖序的夫人?”
萧决岭点头,“我让人把皇帝封锁的消息递给了肖序,肖序立刻就耐不住,直接去找了怀王求救,可这么大的事,怀王自知救不下人,只能除之,以求自保。”
“只不过他的人简直一无是处,竟然让肖序跑了。”
路晚岑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惊愕道:“然后你将计就计,让你的人伪装成怀王的人,让所有人包括怀王自己都以为这件事是他做的?”
萧决岭笑着耸耸肩,伸手刮了一下他的鼻子,“变聪明了。”
路晚岑又问:“那你收买林氏做什么?怀王杀了他丈夫,你不收买她,她难道就不指认怀王了吗?”
“她自然会为夫君报仇,但她还不足以成为肖序贪污案的人证,她指认的供词力道不够,容易让怀王的人抓着漏洞。”萧决岭解释道。
路晚岑越听越糊涂,瞪着眼睛表示自己没听懂。
萧决岭看她呆呆的样子觉得好笑,“既然人证已死,那就必须拿出铁证钉死萧决启,而林氏作为肖序的夫人,她的证词和证据,自然就成了铁证。”
“她手里有证据?什么证据?”路晚岑问。
萧决岭:“一个妇道人家能掌握什么证据。”
路晚岑:“你给的?”
萧决岭点头:“萧决启和肖序往来书信以及怀王指使肖序贪污造船款的证据。”
其实整件事萧决启是有自救的机会的,只是他慌不择路,忽略了皇帝为什么要封锁消息的事实,如果他在肖序找上来的时候第一时间是来见皇帝,说不定就不会是这个结果了。
然而千金难买早知道,所以才有这些注定的结局。
路晚岑这下听明白了,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怀王被禁足,你能放松些日子了吧。”
萧决岭没点头,也没摇头,而是看着路晚岑。
路晚岑心中一紧,“你又憋着什么坏呢。”
“有件事,我觉得要先跟你报备一下。”
“什么?”路晚岑斜睨了他一眼,“跟我有关?”
萧决岭点头,“三日后,皇后举办秋日宴,京中适龄女子都会进宫。”
“嗯?”
“皇后的意思是给我选明王妃。”
坦白的事萧决岭思考了一晚上,决定还是跟路晚岑坦白,不然要是有了误会,他的命根子可就不保了,他还未体验过男女之事的欢愉,可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没了。
两人这些日子虽然躺在一张床上,但他没做到最后一步,他怕路晚岑心里觉得自己不尊重她。
“选王妃!?”路晚岑的声音猛然拔高了不少,眼里燃起了熊熊烈火。
陈复起都惊呆了,连忙打圆场,“路侍卫,王爷肯定有自己的打算,您不要误会王爷了。”
“你先听我我说。”萧决岭把人拉到自己身边,他其实很开心,路晚岑越炸毛,就说明她越喜欢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