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欢的事闹得不小,且持续了快一个月的功夫,期间萧决岭力排众议,封了路晚岑异姓王,封号定边,掌天下兵权,并赐功臣牌位,百年后入太庙,享万年香火。
齐欢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在府上大骂萧决岭是昏君,识人不清,甚至扬言东弈要毁在他手里。
对此,萧决岭不置一词,但对齐欢不作为,不代表对别人没有动作。
那些为齐欢说话的,齐欢门下在朝为官的,萧决岭禀雷霆之势而下,不留一丝情面。
短短一月的功夫,朝中齐欢一党,消失殆尽。
大臣们对此虽颇有微词,但萧决岭手段过于凌厉,他们便不敢再开口。
按照祖制,言官御史是杀不得的,但萧决岭却颇有不管不顾的意思,这天早朝,萧决岭又流放了一个试图谏言的言官。
朝中一片唏嘘,人人自危。
萧决岭却面不改色,冷冷道:“朕不是先帝,会时常顾念着与诸位的君臣之谊,在朕这儿,一是一,二是二,朝廷需要的是能为百姓谋福祉,为江山社稷尽心尽力的忠臣,若有谁胆敢阳奉阴违,打着为朕为天下苍生好的名义威胁于朕,朕绝不姑息!”
萧决岭目光如炬,把殿内大臣都扫视了一遍。
大臣们立刻战战兢兢地跪下,“臣等定当铭记皇上教诲,不敢有丝毫懈怠。”
萧决岭站起身来,语气依旧严厉:“但凡有过,必究其责,今日朕的话希望诸位爱卿谨记,莫要等到追悔莫及之时。”
大臣们皆低头应诺:“皇上所言,臣等谨记于心。”
见状,萧决岭重新坐回了龙椅,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松和,“记住了就好,诸位都是先帝留下来的老臣了,朕这万里江山还需诸位费心辅佐,只要尔等忠心耿耿,朕必不会亏待。”
大臣们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皇上圣明。”
权御之术是每个帝王手拿把掐的事,威胁的话说过了,萧决岭便又封赏了不少人。
散朝之后,又让陈复起亲自去梅府宣旨,封初荷为端慧长公主,并赐府邸一座,食邑千户,金银若干。
陈复起传完圣旨,跟梅府上下客套了两句便离开了。
新帝登基之后的第一位长公主,还赐了封号,这是大喜事,一时间阖府上下均是喜气一片,老太太和秦氏张罗着要好好庆祝,还要打赏下人。
然而,在这欢乐的氛围中,刚从南方回来的梅宏老太爷却把梅桢单独叫到了书房。
书房内,梅宏老太爷若有所思,沉默了半晌才开口问:“朝中发生了什么,你给我说说。”
梅桢一怔,不明白老太爷何出此言,“祖父这话是何意?”
梅宏神色一凛,严肃道:“桢儿,祖父一直以为你是个有分寸懂进退的,所以你在朝中之事,祖父从不过问你,可你看看你都干了什么!”
梅桢心头一跳,他从未见祖父说如此重的话,立刻便跪下,“孙儿糊涂,还请祖父明示。”
梅宏见他确实没明白的样子,无奈的叹了口气,“皇上初登基,便将吏部和翰林院交由你打理,提拔了颂儿,加封了程儿,你母亲和媳妇均封了诰命,还封了佩心为郡主。”
“可现在为何又突然封了初荷为长公主,先帝多少公主,嫡出的公主就有两位,不见皇上封赏她们,倒封到初荷身上了?这是初荷与皇上自幼关系交好就解释的通的吗?”
“而且不在先前一起加封,也不在日后颂儿有功时加封,却偏偏是这荣宠之后的一个月加封,皇上的圣意你不曾揣摩?”
梅宏老太爷的话音落下,梅桢脑子里灵光乍现,瞬间就找到了症结所在,“一月前,朝中齐欢之事闹得沸沸扬扬,城中流言四起,为了皇上的名声,我曾让佩心进宫劝过皇后娘娘......”
“糊涂!”梅宏老太爷喝叱一声,“齐欢那老匹夫拎不清不也拎不清?”
老太爷动了怒,脸色煞是难看,“皇上何其看重皇后娘娘你不知?”
“可孙儿的意思并非是要阻止皇上加封皇后,只是百姓口中皇上的名声不好,想让皇后娘娘规劝规劝皇上。”梅桢也是一片好心,他是皇帝的舅舅,是绝对不会跟皇帝对着干的,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皇上好。
只是他这话一出口,自己都愣住了。
所以今日皇上在朝中说的那句‘不要打着为他好的名义做事......’也是说给他听的。
见他面露难看,梅宏老太爷便知道他已经想明白了,“起来吧。”
“桢儿,你向来知进退,懂分寸,但此番,你确实做得过了,皇后娘娘在皇上心中的地位,是任何人不能比的,说白了就是皇上的软肋,你越过皇上,直接去找皇上的软肋说话,你觉得合适吗?”
“你这样的行为,就是明晃晃的告诉皇上,你手里有他的软肋,你是为了岭儿好,可你让岭儿怎么想?是防备着你还是嘉奖你呢?”
“若是防备你,你与岭儿是舅甥的关系,他狠不下这个心,可若是嘉奖你,那被别人探听了去,日后人人都拿皇后娘娘说事,你让皇上如何自处?”
“你跟新帝,先是君臣,再论舅甥,你越界了。”
梅宏老太爷的话每一句都敲在梅桢的心里,让他醍醐灌顶,他以为的为了皇上着想,其实是把皇上置于了两难的境地...
“祖父,孙儿知道错了。”梅桢低头认错,很是诚恳。
梅宏老太爷知道他不是个蠢笨的,他已经把话说得如此明白,梅桢会明白,他点点头,不再苛责于他。
“幸好此番皇上未曾怪罪,只是借初荷之事提点了一番,日后你和颂儿在朝中行走,要警醒着些,皇上对咱们梅家,已经够好够荣宠了,切莫再给皇上添麻烦。”
梅桢点头,“孙儿多谢祖父提点,祖父今日的话,孙儿会铭记在心,也会提点颂儿和程儿。”
梅宏心中渐渐平静下来,厉色尽退,“你明白就好,新帝不是绝情之人,你在朝中好好辅佐,将来颂儿和程儿的前程错不了。”
“孙儿明白。”梅桢拱手作揖,重重点头。
二人随后又谈论了一些朝廷之事才从书房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