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烟躺在榻上,翻来覆去,全无睡意。
她心中惦着结果,也记挂着宁枭的死活。
实在睡不着,她索性起身坐在桌前,静静等待。
哥哥,定会凯旋,也会带来他的消息吧。
邕城遇袭的消息传到安都皇宫,已是天明时分。
金玄震惊之余,快速召集部将们商议并派兵援助。
北漠军营的士兵倾巢而出,秦明率领一干将士,刻不容缓往邕城去了。
宁枭这些日子总算捡回老本行,刀枪也能使得顺手了。
他进宫想找金玄问问,什么时候能让自己重回营中,却与下朝的朝臣撞个正着。
李侍郎什么时候都不忘挑刺,尤其是宁枭受伤、连早朝都无法出席的时候。
“这不是宁将军么?今日竟能自己出门了?”
宁枭心中暗骂老匹夫,目不斜视就要走。
李侍郎不甘被忽略,往他伤口撒盐,“邕城危矣,宁将军还不赶去援助,来宫中躲着算怎么回事?”
闻言,他步子一顿。“你说什么?”
宁枭急奔至金銮殿,金玄正在高位上头疼不已。
见得是他,不由疑问,“你不好好养伤,来宫里做什么?”
“听说南胤的军队,连夜袭击了邕城?”
金玄黯然默认,他的心愈加不能平静,当即跪下请命,“请可汗应允臣上战场!”
“你!你这是作何?好生回去养伤,莫要来趟浑水。”
宁枭猜到他会拒绝,久跪不起,执意让他答应。
金玄更加头疼,“朕不会应了你,赶紧回你府上待着,莫要为难朕!”
见此,他俯身重重一磕,颇有不答应便不起来的意思。
“宁枭!我不会惯着你,赶紧回去!”
“求可汗应允!此番臣必须去!”
“你啊!”金玄怒道,“你莫不是还想着去找她!”
宁枭沉默。
听说南胤太子带着军队来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就是有个想法。
秦烟或许也来了。
两人对峙,他不愿再等,依旧固执己见,“求可汗应允!”
日光射入朝堂,将他的影子拉了很长。
看着殿上固执的年轻人,金玄叹了口气。
不久后,一骑快马从宫门射出,朝着城门疾驰而去。
青骢绝尘,扬起一路沙土。
宁枭忍着颠簸带来的痛意,目光坚定。
他一直没忘记回去找她,从未。
秦烟,若是你真的来了……
他策马扬鞭,马蹄声声,消失在茫茫戈壁中。
秦明等人赶到时,邕城已被南胤占领。
不少士兵没能逃出,被俘获作了战俘。
邕城是长城内第一关,至此,绵延横亘的长城将两军分割两端。
高耸城墙入云,墙上戒严,秦明只得让大军停下。
还需从长计议。
云知行拿下邕城,派士兵速速清理城中,再看有无受伤的百姓。
邕城本为南胤城池,不久前被北漠占领,百姓过了一段苦日子。
眼下看云知行带兵杀回,纷纷上前慰问军士。
有副将问,要不要去通知秦烟?
擦剑的手一顿,云知行淡淡道,“先不用,等鱼上钩再说。”
万里长城如卧龙,自古便是抵御外敌之重地。
云知行站在楼上,依稀可见远处蠢蠢欲动的北漠军。
他们在那处扎营,伺机而动。
可他不会给他们机会。
城墙上守卫和往来巡逻士兵打起十二分精神,严阵以待。
南胤的人守着城墙,戒备森严,丝毫不给人可乘之机。
秦明抠破脑袋,看着舆图和众人争执不下。
他的眉头拧成川字,说着若是将军在就好了,他定有法子。
“将军!你怎么来了?”
本以为出现幻听,直到宁枭走入帐中,猛拍了下他肩膀,秦明如梦方醒。
真的是将军!
他围着转了一圈,见宁枭身子康健,如从前一般,登时信心大增。
“如今情况怎样?”
宁枭一来也不寒暄,直奔主题。
秦明立马抓重点说了。
现在云知行守在长城,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长城。
宁枭出了主帐,远远眺望盘踞的卧龙。
他可不认为云知行千里迢迢来此,只为死守那城墙。
他定会有所动作。
等。
北漠军中渐渐有人沉不住气。
一连两日过去了,宁枭什么指令也没下。
一行人窝在帐中,好不难受。
他似在跟城楼上的云知行比,比谁更沉得住气。
不过在此之前,等了数日的秦烟再也坐不住。
她没有按他说的乖乖等待。
一匹快马驶入邕城,等副将想要告诉云知行时,她早已气喘吁吁登上城墙。
云知行让将领先退下去布防,转而盯着她眼,沉声道,“为何自作主张?”
“我等了许久,未有回信,坐不住……”
“若是此间危险,你当如何?”
秦烟知道他会责备,不过看在他无事便放心不少。“我……”
“这里危险,你先下去。”
不待她说什么,一支冷箭袭来,他眼中一寒,立马将她拉开。
箭羽从两人身侧擦过,啪嗒一声落地。
秦烟犹在惊吓中,云知行下令放箭抵御。
数十箭射出,下方再无动静。
他将她护在怀中,手臂紧紧围住她。
听得这边响动,宁枭立刻赶出。
他责问那士兵,为何突然放箭?
“禀将军,那云知行站在城楼上,身边也无防护,我想着若一箭射死他,也算是桩功劳!”
宁枭抿唇,闻言,借着遮掩往远处看去。
城墙上,弓箭手紧盯下方。
一旁的云知行似抱着一人,就那样站在上方,丝毫不惧。
看着那抹熟悉的身影,宁枭一时绷紧身子。
高处,云知行将下方北漠军的动作尽收眼底。
他终于现身了。
方才在此站那么久,便是想看看,能不能引得他出来。
这两日他便是在等,等秦烟来。
云知行收回视线,紧了紧手臂,垂首看她,“都说让你莫要来,现在怕了?”
秦烟望着他,觉得有些透不过气,想推开他。
云知行并未退开,接着身随心动,伏首靠在她肩侧。
“为何总是不听我的话?你若受伤,我会心疼的。”
落在下面人的眼中,两人耳鬓厮磨,亲密无间。
宁枭眸底震颤,却不愿移开眼。
这般亲昵的举止令人无所适从,秦烟小声提醒,“哥哥,你这样,不妥……”
“我的话你不愿听,也别指望我听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