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云知行,她眼里一闪而逝过伤痛。
说到底是届女儿家。
宋司谏轻叹,“承蒙娘娘厚爱。臣知娘娘日日忧心皇上,既然娘娘将此重任交与臣,臣必定不负众望!
皇上那头,还请您看开。皇上吉人自有天相,自会平安归来的。”
“承你吉言。”
秦烟苦涩一笑,亲自将他送出皇宫。
如此,也算了了一桩心事。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宁枭就兑现承诺,出了宫门。
秦烟听得静秋说的时候,还有些意外。
不过他向来是言出必行之人。
秦烟决定先投入到朝堂的事。
并非不在意云知行,只是宁枭说得没错,她得先维护好他经营的一切。
待朝里的事情尘埃落定,她才能全身心去找他。
她清楚地知道,这会是最难的一段时间。即便再难熬,她也得硬着头皮走下去。
非但是为了昭儿,也是为了云知行的心血。
每日盼望着可以听见他的消息,然而多日过去,一无所获。
在许多人心里,云知行已是凶多吉少。
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样想想,找不到亦是一种宽慰。
白天,她早早叫昭儿去洗漱收拾。
随后带着他去昭阳殿,宋司谏早已等候在此。
她轻轻颔首,再次谢过他愿意出手相助。这番有礼倒是让老头不好意思了。
由他带着昭儿进殿。
秦烟远远站在后方。
昭儿回头一直望着她,稚嫩的脸上带着未知的茫然。
她忍下眼里的不适,挥挥手面带笑意。
昨夜她已经叮嘱过昭儿。
她说父皇暂时不在,南胤现在需要有人坐镇,他就是最适合的那个。
小人儿还不知道稍后会做什么,母后说会有宋爷爷帮他,有她一直加油打气,他顿时坚定不少。
还记得他最后说道,“昭儿也能跟父皇一样,好生保护母后的!”
一老一小进了大殿,她嘱咐过王公公,若是昭儿有什么不适应,定要及时跟她说。
秦烟即便想守着昭儿,可女子不能参政,恰逢如今多事之秋,她只得放手。
她相信昭儿,也相信宋司谏可以履行诺言。
小人儿穿着华服,端正坐在龙椅上,显得格外瘦小。
母后说了,只有他对自己有信心,别人才会看好他、认可他!
昭儿一直想成为男子汉,想成为父皇那样顶天立地的人!
他正襟危坐,看着下方众人,并不怯场。
一脸严肃,只是那双扑闪的清澈大眼,着实太过违和。
五岁多的孩子,还是不知事的年纪,朝上没人看好他。
除了宋司谏。
那些人见秦烟选择了宋生,心中不满颇多。
一开始,的确有诸多反对意见。夹枪带棍,透出不看好的意思。
宋生总能一一反驳,偏生他说得中肯,让人毫无反驳的机会。
情况比秦烟预想的要好很多。
眼下皇上下落不明,没有人比太子更适合坐在那个位置上。
朝廷上,宋生从未站过队,这般中立的立场让人心悦诚服。毕竟对于其他党派,谁也没捞着便宜。
况且他的能力有目共睹,大家只是最开始发发牢骚,下来后还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无人挑事。
事情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一段日子下来,一切步入正轨。
昭儿已习惯每天起得老早,甚至对此毫无怨言。
宋司谏一找到机会,便会悉心教导昭儿,传授做人和朝堂的道理。
她很是欣慰,觉得这个选择十分正确。
有一日下朝后,她拦住宋司谏,当面感谢他许久。
宋司谏向来刚正不阿,面对皇后连番的好话,硬是红了老脸。
“皇后娘娘谬赞,此乃老臣分内之事,不足挂齿。
何况殿下虽然年纪小,但十分好学,亦有责任担当,是不可多见之才!
老臣更该谢娘娘,教培出这般懂事的孩子,这是南胤之幸事。”
“宋司谏见笑,其实本宫倒没付出多少心血。昭儿向来是皇上在管教······”
提起云知行,她敛下眸子,压抑着伤情。
她日日祷告上天保佑,半个多月过去了,他仍是无半分消息。
宋司谏一叹,“娘娘也勿要担忧,没有消息亦是好消息。可能皇上被人救下,只是暂时回不来,也未可知。”
秦烟知道他是在宽慰自己,幽幽开口,“希望如此吧。好在消息封锁得严,并未外泄。否则若是传到民间,指不定生出什么事端。”
“近日朝堂上无甚大事,太子殿下也很是懂事。娘娘若是相信老臣,不妨放手去寻。”
听此,秦烟微愕。
宋司谏深知她记挂着云知行,碍于身份和太子的原因,倒是一直不曾得空。
枉她一届女子,失了挚爱,迫于各种压力还得束缚在宫廷中,着实难为她了。
但现在不一样了,她不用再顾忌更多。
她转瞬想起宋司谏的过往。
也许只有爱过的人,才能明白此间种种。
她了然一笑,当下豁然开朗,“多谢司谏体恤······朝廷事务,还得多拜托您了。”
一番言谈后,她胸中轻松不少,已然有了思量。
拜别过宋生,回到椒房殿后,她开始收拾起包袱来。
一心念着那人,她早已坐不住。
如今打定主意想亲自去寻,只是在此之前,她还得去一个地方……
这段日子,宁枭一直和御林军住在一处。
每一天,他跟随众人一道去寻找。
密道外的山林和河边,已来回搜寻过多次。
前些日子,他看着东流水若有所思。
先前因为是在半山腰发现的秦烟,众人后续便围绕在山里寻找。
若云知行不在山中、不慎落到水里呢?
河水流速虽然平缓,但不排除一个可能——也许他早就顺着河流去了下游。
这样一来,俨然增加了搜寻的难度。
下游途经多个城镇,他有没有被人发现?
若是被救,过了这么久,他为何还不回京?
或者最不幸的,他早已成为了河里的一条冤魂。
但总归没有发现尸体,一切还不能下定论。
每一天清早,秦烟亲自送昭儿去昭阳殿。
就是在那时,他会隔得远远的,看两人一眼。
秦烟从没问及有无云知行的消息,也没表现出任何消极懈怠的模样。
正是因此,他深谙她将一切都深埋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