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胡亥心中一苦。
什么事?我胡亥没事就不能来见见父皇吗?那你每天往东宫跑算什么事啊?胡亥虽然心中酸楚,但脸上还是挤出满脸诚恳:“父皇,儿臣此来一是特地看望父皇,向父皇请安。
二来,儿臣有事相求。”
“哦?”
嬴政有些好奇,“何事啊?说罢,为父尽量满足你。”
对嬴政来说,从前的胡亥,这个机灵古怪的儿子,还是深得他的欢心的。
只是,那都是陈年往事了。
如今赢长夜回归,所有的公子在嬴政心中的地位,均是往后挪了一挪。
包括胡亥扶苏在内,在嬴政心中也只是屈居二等。
说不上多喜欢,只是不讨厌罢了。
当前,胡亥有事相求,嬴政自然是能满足的尽量满足。
但是,这句话听讲胡亥耳里,那又是另一个意思了。
只见胡亥面色狂喜。
父皇说他尽量满足,这么小小的一个罗网首领的位置不是手到擒来吗?稳了,稳了!胡亥按住心中激动,开口说道:“父皇,昨日,中车府令赵大人意外身故。
赵大人身为罗网首领,这么一去,就让罗网群龙无首。
要知道
胡亥郑重地点了点头,表示认同:“确实,父皇。”
“我将尽我所能,管理罗网,为父皇和帝国贡献我的一份力量。”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坚定和自信。
然而,坐在龙椅上的嬴政却摇了摇头,表示不同意:“不行。”
“如果你提出其他要求,我或许会考虑。”
“但要你继承罗网首领的位置,这是不可能的!”
他的语气非常坚决,没有商量的余地。
听到这话,胡亥原本有些喜悦的脸色立刻变得阴沉。
“为什么,父皇?”
“难道我连这么一个小小的请求都不能满足吗?”
嬴政沉思了片刻,然后开口:“因为。”
“罗网首领的位置,我心中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
“什么?”
胡亥大吃一惊。
早有合适的人选?是谁?
难道是扶苏?
不,不可能,那小子比我更不受父皇宠爱。
都被赶到宜 ** 去了,怎么可能是他。
接着。
胡亥脑海中又浮现出一个身影。
苍白消瘦,赢长夜那个病弱之人?
想到这几个字,胡亥心中一沉。
有一种直觉告诉他,很可能就是他。
他心中充满了愤怒和不满。
那家伙可能没有多少好日子了。
父皇怎么会让他去掌管罗网,父皇是不是老糊涂了?
胡亥心中烦闷,虽然心情不好,但还要努力保持不露出任何不满。
深吸了一口气,胡亥缓缓问道。
“敢问父皇。”
“您心中的合适人选…是谁?”
嬴政想起那个人,嘴角露出了微笑,笑着说:“这个人就是你大哥,赢长夜!”
赢长夜!
这三个字就像一记重锤,狠狠地击中了胡亥的胸口。
让他感到胸闷的同时,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
果然是他。
这个野种从回来的第一天起。
父皇的目光就一直在他身上。
现在,更是要把罗网交给他。
凭什么?凭他灭狼族,亡百越吗?
明明是夷陵所为,父皇你非要把这天大的功劳按在那个野种头上。
那些愚蠢的官员没看出来,我胡亥还能看不出来?
为什么?
同样是父皇所生。
待遇却是天差地别?我胡亥不服!
殿下,胡亥喘着粗气,眼中充满了痛苦。
过了一会儿,胡亥鞠躬说道:“既然如此。”
“那罗网的事情我就不操心了。”
“父皇,儿臣告辞了!”
嬴政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淡淡地说:“去吧。”
走出殿外。
胡亥抬头看天。
嘴里低声念叨:“父皇你如此不公,甚至都不加掩饰了吗?”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儿臣翻脸不认人了!”
说到这里,胡亥一脸冰冷,眼中闪过一丝杀机。
桑海之城。
小圣贤庄,
竹海深处,茅庐之中。
张良和荀子对坐而弈。
啪!
张良一子落下,开口道:“师叔。”
“边疆传来消息。”
“狼族和百越在一夜之间被全部消灭。”
“这件事,你怎么看?”
荀子捏着手中的棋子,犹豫不决。
“我想,消灭狼族、百越的应该是韩非所说的夷陵。”
“夷陵确实实力强大,深不可测。”
韩非语气感叹,没有给出实际的看法。
张良皱了皱眉头,点了点头:“师叔。”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儒家和百家越来越陌生了。”
“不再是以前那个以天下为己任的诸子百家了。”
“哦?”
荀子神情微动:“为什么这么说?”
张良思考了片刻。
缓缓开口:“数十年来,诸子百家反秦。”
“反对的是什么,反对的是暴秦的手段。”
“战时,坑杀降卒,一言不合就抄家灭族。”
“和平时期,征调民工大兴土木,百姓苦不堪言。”
“这些,是秦国这些年来一直被人病诟的。”
“但是现在,我又有了新的感悟。”
荀子手中的棋子举了半天,终于落在棋盘上。
随即看向张良:“什么领悟,说来听听。”
张良迅速落下一子,开口道:“师叔。”
“暴秦、暴秦,何为暴?”
“坑杀降军,抄家灭门?”
“不!在子房看来,这只是嬴政以战止战的铁血手段。”
“以战无不胜的秦军和杀伐果断的威势,在六国当中竖立起一个不可忤逆的意志。”
“但凡忤逆者,以上种种,都是他们的下场。”
“而这,也正是嬴政的高明之处,以战止战,往往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
“哦?”
荀子老脸上大感诧异。
似乎被张良这番新奇的见解给震撼了。
“这么说来,嬴政不但不是暴君,还算的上是个明君?”
“那和平时期的大兴土木和苛政严法又如何解释呢?”
张良点了点头:“没错。”
“六国统一后,嬴政大量征调民夫劳力。”
“建长城,修运河,导致天下苍生,叫苦不迭。”
“但这又何尝不是嬴政的深谋远虑呢。”
“他想开创一个万世太平的王朝,所以修建长城抵御外敌。”
“他想让大秦子民安稳富足,所以开凿运河,打通水道,灌溉农田。
他也确实找不到理由来反驳。
心中充满了疑惑,不明白为何老祖宗偏偏要灭秦。
这时,张良又说话了。
“反观我们这些所谓的正义势力,诸子百家的所作所为。”
“师兄颜路、伏念游说狼谷和百越,让他们出兵攻打秦国。”
“不知道有多少平民百姓惨死在狼谷、百越的铁蹄之下。”
“又有多少孩子流离失所、无家可归,多少女人失去了丈夫。”
“多少丈夫被掳走了妻子...要知道,他们可是活生生的九州子民啊!”
“即使九州再怎么内乱,也不应该让外族人来践踏。”
“可是...师叔,您看看啊,我们儒家...都做了些什么?”
说到这里,张良的眼睛已经蒙上了一层水雾。
说话的声音也不自觉地有些哽咽。
荀子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头偏向一旁,叹了口气。
将手中的棋子投向棋盒。
投子认输。
张良擦了擦眼眸中的水雾。
深吸了一口气,起身向荀子躬身行礼:“师叔。”
“不孝之子张良!今日退出儒家,还请师叔成全!”
荀子也是深深吸了一口气,顿了顿。
怅然开口道:“罢了,师叔也老了。”
“有些事情虽然看透,但也没能力去抗争了。”
“既然你们年轻人有心有力,那就放手去做好了。”
说到这里,荀子顿了顿,挥了挥手:“去吧!”
茅庐中。
张良深深弯腰向荀子恭敬一礼。
“谢师叔成全!”
小圣贤庄禁地。
一处暗无天日的地牢之中。
一道挺拔的身影被囚禁其中。
其人儒雅俊秀,四肢被锁链束缚住。
多日不见阳光的脸上,有些许苍白,正是日前被孟子关押进地牢的韩非。
这时,韩非神情一动,睁开眼睛,向通道处看去。
踏踏踏!
清脆的脚步声响起。
不一会儿,一道清秀的身影从通道中显现出来。
“子房?”
韩非看清来人,脸上泛起笑意。
张良走进,与韩非隔着一扇铁栏。
神色复杂地看向韩非,开口道:“韩兄,你受苦了!”
韩非摇了摇头,随即问道:“子房,你这是?”
张良没有回答,只是伸手在铁门之上鼓捣着。
“韩兄,事不宜迟,我还是先把你救出来再慢慢和你解释吧。”
见状,韩非苦笑摇了摇头。
“没用的,此间铁栏牢固。”
“钢材采用特殊材料打造,天象境高手尚且不能破开。”
“何况是你呢,子房,回去吧。”
“别为我白费力气了。”
张良闻言,先是一阵颓然,
随后又提起精神,普通人办不到,不代表他不行。
当下,强提一口气,打起精神来。